定界的专家们不会白废这个功夫,一辈子都碰不到他的作品,研究他干嘛?
你们觉得我看得快,是因为我以果推因:知道这是杨慎真迹的前提,再找他的作品做对比,当然就快……不信你们去问问,谁要说认识杨慎的字写什么样,我叫他爹!”
“话这么大,你谁啊你?”
“故宫字画组组长丁立成!”
“我去……故宫?”
“故宫怎么了,才是组长,我还以为你是院长……”
“不懂别瞎说……”旁边的捅了他一把,“丁老师在全国字画品类鉴定专家中,排名最少在前十……”
我靠?
这位立马不敢吱声了,下意识的往外缩了缩。
事情发生的太快,李定安都没来得及张嘴就结束了。
想了想,觉得还是解释一下的比较好。不然显得主办方不专业,之前的那两位专家也太业余:
“这东西确实比较冷门,也不好鉴定,我能认出来也是运气。”
李定安先指了指鉴定证书:“像C—14,光谱仪这类仪器,鉴定瓷器和字画确实不太靠谱,但像金器这种属性比较稳定,不易氧化的物件准确率却很高:因为检测的并非材料本身,而是残留物和包浆之类……
所以至少我能确定,这确实是明中期的物件。而恰好我学的就是明清考古,对明史研究的多一些!”
马献明扯了扯嘴角:又是这套说辞,每回都是恰好?
李定安没理他,又指了指壶上的字:“登科之岁……看字面意思就能理解,作者中过进士,这是其一。
其二,七十从军……明朝的皇帝再残暴,再无道,也不可能让七十岁的老人参军,而且他还中过举,当过官,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因罪充军……其三,反过来再算,于今三倍……代表他中举的时候是二十三岁左右。”
“其四:金马老翁……这个知识点有点生僻,历史学的不好肯定不理解:汉·班固《两都赋》:内设金马石渠之署,外兴乐府协律之事……唐·刘肃《大唐新语·匡赞》:前汉有金马、石渠,后汉有兰台、东观……宋·徐铉《柳枝》词:金马词臣赋小诗,梨园弟子唱新词……
所以所谓的金马,一指国家藏书之地,二指皇廷修书之所……如果在明代,只代表一个地方:翰林院!这句金马老翁也就不难理解:作者在翰林院当过官……
在明代,翰林院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因为这是成为宰辅的必经之路,必须是新科士子中的一甲进士,也就是状元、榜眼、探花。除此外,二甲士子也有,不过屈指可数,而不管几甲,凡进过翰林院的明朝举子无一不是青史留名的人物……
是不是感觉一下就明晰了?所以这一句也最为关键。到这里,已经够能说明问题:活跃在明朝中期,二十三岁中举,中过一甲进士,进过翰林院,七十岁又因罪充军……这么多的线索,指向这么明确,我要再想不起来杨慎,京大真就白读了!”
“哈哈哈……”四周响起了哄笑声。
又有人举了一下手:“李老师,这不对啊,杨慎的百科上写:他三十六岁的时候就被嘉靖皇帝充军云南永昌,不是七十岁?”
“那是因为他爹是杨廷和,就算死了,门生故吏依然遍布朝野,有的是人替他打掩护。他后半辈子要么在老家新都,要么全国各地游山玩水,就没去过几次永昌,压根就不能算数。
再看看他写的诗就知道:数四川新都的最多,其次是西湖,第三才是云南……《明史》、《列传》中就有记载:世宗以议礼故,恶其父子特甚。每问慎作何状,阁臣以老病对……
云南他也倒待过好些年,但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昆明,陪黔国公和昆明的一众官员吟诗作对,唱和风月,而不是真正的在靠近缅甸的永昌县当戍边的老卒……《明史列传》仍然有记载:自是,或归蜀,或居云南会城,大吏咸善视之。
直到七十岁那年,他曾在嘉兴题过诗的一幅名家字画流入宫廷,又恰好被皇帝看到,嘉靖才知道他活的有多潇洒。然后一怒之下,令锦衣卫将他从四川老家押回永昌……《明史列传》依旧有记载:及年七十,还蜀,遣指挥逮之还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