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艳准备趁今年除夕好好打点一下上下关系,想一举把自己送进将军府当差,去京城养老。
榕县虽好,毕竟偏远,就环境来说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她趁林效跪宗祠的午膳时分溜进房间,确认松酒和春茶都去给林效拿吃的,破败小院里空无一人。
这园子实在太破,杂草丛生,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她平日绝不会来。
门上连插销都坏了,屋里的温度和外头一样低。
她开始在这间一眼能望到底的屋子翻找,企图用最快的速度带走剩余七锭金子。
她在妆匣最下面一层找到一把钥匙,很快又发觉敲击床铺的声音非常清脆。
掀开一看,底下果然是空心的。
那个前日刚见过的木匣子正安稳放着,里头的数量一件不少。
匣子有分量,不方便直接揣走,张艳拿出事先带来的红布头把它包住,迅速从小院离开,最后光明正大走在路上。
途径遇上好几个负责洒扫和采买的奴婢,她便自己心虚主动解释:寺里交代给我的东西得抓紧上供,也是你们配知道的?
底下人不是第一日被这般训斥,却难得心生反意。
几个佯装退避的奴婢看她的眼神与以往不同,除了害怕,还有深深的憎恶。
最近几日,别院里风言风语传得相当厉害,谁不晓得负责管事的张艳张嬷嬷从大姑娘那里占了好大便宜?还让大姑娘天天去宗祠跪着祈福。
留在别院干活的多是榕县人,本身就不容易,虽不知道她究竟得了什么好处,但油水捞得太足,剩下的人便连讨要生计都困难了。
张艳眼高手低,素来不把底下的怨声载道放在眼里,依然跟平时一样把霸占来的东西运回自己房里,锁进衣柜夹层。
任凭这些低贱之人怎么说,她都是现夫人钦点的管事嬷嬷,只要将军府没人开口,只要她乐意,一辈子赖在这里不成问题。
宗祠内,一排排灵位整整齐齐摆放妥当,团蒲摆在正中间,林效端正跪着。
入目所及,是她的先祖们。
而她马上要做的事情,可以说欺师灭祖不为过。
松酒守在门前,春茶推开宗祠的门,把食盒里的小菜拿出来,俯身在她耳畔说:瞧见张嬷嬷溜进去了,出来时捧着个红布包的东西,应该是咱们装金子的木匣子。
说完,春茶从袖笼里抽了个油纸方片:松酒去药堂买来了些硫磺粉,时气不好,最近买硫磺粉的人多,不曾被注意到,姑娘放心。
交付好东西,春茶不敢多留,立即退了出去。
林效捏住油纸方片,绕到宗祠后方,那里摆着明日除夕祭祖需要的莲花灯。
琳琅莲花灯共三盏,是别院定制的,模样有些类似供奉在佛前的海灯。
连榕县别院都能用上这等不俗之品,可想而知身在京城的将军府有多炙手可热。
她将硫磺粉倒在灯芯底部,盖上灯罩,一小袋粉末剩了一些,刚好够做药丸。
硫磺燃烧有气味儿,不过明天晚上别院会在正门前放烟花和炮仗,以示除夕新岁,年年平安。
做完这件事,林效跪回团蒲,丝毫没有打搅先祖的恐惧之情。
娘亲是将军府从前的正头夫人,即便如此依然被父亲扔到榕县不管不问,死后的牌位时至今日也没有放进宗祠。
娘说,她与母家断绝,一厢情愿嫁到将军府,父亲与她原本便没有多深感情,所谓相敬如宾,只是过日子罢了。
所谓相敬如宾,便走到了不复相见的地步。
林效一寸寸打量那些上供着的牌位,又蓦地想起自己前生的遭遇,与娘亲何其相似。
她何尝不是一厢情愿?
为了帮傅祁,她顶着天下人的谩骂答应勾引太子成为太子妃,被太子送到其他人床榻,做一个善于交际的太子妃也无所谓。
呕心沥血助力傅祁登上皇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