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学期，老田家的西院不租了，这个小班被安排到距离屯子两里地的村委会旁边的一间空房子里。村委会，红砖瓦房，房后几棵高大粗壮的杨树，房前还有一大片杨树林子，村委会被遮掩在一片阴暗之中。教室的右边有一户人家，家里只有一个老太太，平时很少露面，有点神出鬼没的味道。除了那户人家，再过去就是一大片农田。



在肖晓书的记忆里，这一学期，班级里一直都弥漫着恐怖的色彩。开学搬过去，就听说这周围有迷惑人的黄鼠狼出没，肖晓书从来不敢一个人去厕所，也不敢一个人呆在教室里。



班里备了铁皮水梢，男生们排了值日表，每天有人负责到村委会旁边的四队的井里去抬水。因为抬水不方便，所以徐老师告诫同学们要节约用水。



春末夏初的一个中午，肖晓书带饭了，中午便没有跑回家去吃饭。肖晓书与王小慧，肖晓红肖晓萍还有几个没有回家的女同学，在操场上追逐玩耍。这时班上几个男同学抬着水梢走回来，满满的水不时被晃荡出来，留下一溜水迹。把水梢抬进教室后，几个男生就鬼鬼祟祟地说着什么。



肖晓书她们几个好奇心作祟就跑过去问怎么了，男生们悄声说，他们在厕所那儿看见一个红衣女子，一闪就不见了。早就听说附近有黄鼠狼会变成红衣女子来迷惑人，然后吸人血，女同学们被吓得顿觉后背直冒凉风，不敢出声。肖晓书见肖晓萍和自己一样害怕不奇怪，而肖晓红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现在也一脸惊惧，原来是个纸糊的。



男同学说：据说黄鼠狼也有怕的东西，还是能克制住的。女同学赶紧问：怎么克制啊？男同学说：用朱砂，把脸蛋儿抹红，就能把它吓跑。女同学问：哪里找朱砂去啊？男同学说：不然用你们女生抹红脸蛋儿的红色也能凑合吧。女同学互相瞅了瞅，谁能有呢？



这时，家住东头的一个女同学，平时爱擦脂抹粉，脸和脖子总是界限分明，用终于用到我了的表情，兴奋地说：我有哎！说着跑回座位，从书包里掏出一盒腮红跑回来，女同学们都把她当成了救星。



女同学们惊慌失措地争抢着给自己抹上红脸蛋儿，王小慧却冷静地说：是不是男生在吓唬人啊！



这时肖晓书和几个女同学也反应过来，看时，那几个男同学都在后面偷偷窃笑。肖晓书和这几个女同学赶紧用水洗脸，但没有肥皂，洗的并不彻底，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地，看着很是滑稽。胡乱一弄，水梢已经见了底儿，教室门口的土地上被水泡的有些泥泞。



这时午休时间结束，一脸严肃的徐老师掐着点走进教室，看着门口汪着一滩泥水，又看了眼快见底儿的水梢，转头看见肖晓书她们十来个女同学脸上不均匀的红彩，立马横眉怒目起来。



徐老师转头厉声问那几个女同学：你们怎么回事，满脸抹的什么，红似烂虾的，这么小的年纪就学会嘚瑟了！另外，不是说了要节约用水吗，还祸祸起水来了？



都不敢说因为害怕黄鼠狼要来抓人，也没有别的借口可找，一时语塞。



徐老师点名班长郑东问怎么回事，坐在后排的郑东站起来强忍住笑回答：是她们害怕被妖精抓了，说抹红脸蛋儿可以吓跑妖精。



徐老师气得瞪起眼睛来：听谁瞎说的，一帮没长脑子的。



肖晓红站起来，指着班长和几个男生不服气地说：就是他们男生吓唬我们的！



徐老师瞪了她一眼说：吓唬你就信啊，那王小慧怎么没抹呢？抹了红色的都站到前边来！



肖晓书与几个女同学站到讲台上，被徐老师的教鞭抽了几下，含着泪委委屈屈地回到座位。



放学回家的路上，王小慧和冯薇与肖晓书走在一起，冯薇说：要不是我中午回家了，也会被吓得抹红脸蛋儿的。王小慧镇定地说：哪有什么鬼神啊！肖晓书佩服王小慧胆大冷静，又因为冯薇的话，觉得冯薇也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孩子，没有看起来那么清高与不合群儿！



以后她就主动找王小慧一起上学，和冯薇也亲近了不少。



上二年级，肖晓书徐红及另外一个女生，三人坐一张桌。因为是同桌，加之是启蒙老师的女儿，肖晓书和徐红关系很要好。徐红的学习不算好，肖晓书也就理解了她一年级为什么舍近求远地在大学校上学，而没有就近和她们一起在小班上课。徐红是不敢让她爸教。



大学校的老师对小班学生有种天然的偏见，觉得小班过来的学生，年龄偏大，学习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