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没几天，一天晚饭后，东头儿肖九娘来了。



姚玉凤正在灶台上刷锅洗碗，肖文武的妈肖九娘，从门外进来。花白的齐耳短发，在耳朵两侧分别用两个黑色的别针固定，显得脸更窄了，有些突出的眼睛透着精明。身上的衣裤虽然都有些褪色，看起来还是很干净利索。



肖九娘一脸讪笑地和姚玉凤打招呼，声音尖锐。姚玉凤看着她心里就有些不大乐意，但也不能不给面子，招呼她进屋坐，拿过烟笸箩要给她卷烟。肖九娘赶紧接过烟纸，说自己来就好。



肖九娘点着烟，没话找话地和姚玉凤搭讪着。一根烟抽得差不多了，把烟掐灭，下了决心似的，冲着肖振山说：老二啊，我就直说了吧，我今天是特意来求情的。



原来肖文武带着两个孩子与后屯的一群小混混打架斗殴，不但战败，还被记了主要责任，被学校开除了。



肖九娘向肖振山和姚玉凤承认先前的不是，道歉之后，求肖振山帮忙把肖文武转学到他的学校。肖振山可怜她寡妇家家的，这样低声下气地来求，顾不得姚玉凤递眼色阻止，只得答应。



肖九娘感激地离开。姚玉凤把肖九娘送出门去，回到屋里开始埋怨肖振山：你就能做老好人，就那小武子，是狗改不了吃屎，能改好吗！当初不就是怕他影响大乾，才让大乾转学的嘛！这才安生两年，你把小武子转学过去，那其他两个也得找你帮忙，你更不能搏了面子，这不又混到一起了吗！



肖振山也知道姚玉凤说的有道理，也不是不担心这个，但又无可奈何。他只能冲着正在唠叨的姚玉凤大声道：那我有什么办法，都求到我头上了，小学生转个学又不是什么大事，能说办不了吗！



姚玉凤瞅瞅炕上坐着的两个孩子，大气不敢出的样子，忍着不再出声了，但脸色阴沉得要滴下水来。肖振山看着也来了气，狠声说道：一整你就来那一出儿！



姚玉凤用力一抖围裙，去了外屋地继续收拾，不再搭理肖振山。



一天半夜，肖晓书被噼里啪啦的声响惊醒，只见肖振山拿着猪食板子把肖文乾按在炕上猛抽。肖晓书很少见肖振山对他哥俩疾言厉色，更不要说像这样出手之重。旁边姚玉凤虽然一脸怒色，又害怕肖振山下手太重打坏肖文乾，急得直搓手。



肖振山每抽一下就问一句：你说还玩不玩了？肖文乾咬着牙就是不吭声，越是不吭声，肖振山越生气，抽得越重。姚玉凤实在看不下去，冲着肖文乾喊到：你个老犊子，你倒是认个错啊，你就不能说不再玩了吗，就那么难吗？



肖振山冲着姚玉凤吼道：你一边儿去，说我不管的也是你，不打服他，他不知道悔改！说着又重重地抽了几下，可能自己也觉得累了，也逼不出肖文乾认错儿，也就停了手，坐到一旁喘着粗气。



肖文乾和衣钻进了自己的被窝，把被子蒙在脑袋上，不知道有没有哭。在肖晓书的印象里，肖文乾从没在她面前流过泪。



后来肖晓书才知道，那天晚上肖文乾又跟肖文武在孙凤海家参与**，忘了回家，被去找他的肖振山抓了个正着，拎回来按在炕上一顿抽打。



期中考试结束，放了两天假，老师要评卷。两天后上学，徐老师抱着着厚厚的卷子不紧不慢地走进教室，肖晓书没有经历过考试，没有经历过老师发布考试卷子的情形，不知所措地坐在座位上，带着忐忑的期待。



老师开始点名，第一个被点到名字的是一个女同学，她若无其事地走到讲桌前。这时后面的蹲级篓子已经开始幸灾乐祸地窃笑起来。那名女同学站在讲桌前等待老师念出成绩。徐老师带着顿挫的语气念出来，语文数学都是十几分，同学们哄堂一笑。徐老师用严厉的眼光扫视着下面，笑声戛然而止，顿时安静下来。



徐老师转向那名女同学：你站到旁边来。女同学往讲桌旁边站了站，徐老师用手指点着她的头狠狠地说：你这脑袋装的是浆糊吗，白瞎你吃的二两干粮。伸出手来！



然后听着教鞭打在手上的啪啪声，女同学的肩膀在啪啪的声响中不断地抖动着。打完之后徐老师让她拿着卷子靠着黑板面向同学站定。



接连十几个及格线以下的同学都依次被骂过打过，一起拿着卷子站到黑板前罚站。其中一个蹲级的男生站着也不老实，低着头抬着眼皮瞄下面的同学，偷偷做着鬼脸，被徐老师冷不防看了个正着。徐老师把他拽过来，用教鞭加重打了几下，那个男生揉着手，又重新站回去。



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