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旁边的齐老大媳妇,让她过去把孩子接过来。齐老大媳妇去抱孩子时,齐三目光迟滞,也不知道松手。齐老大媳妇掰开他的手说:你这样把孩子勒坏了,再说,也该饿了,我抱去找人喂喂奶吧。齐三好像才有了些微的反应,松开手,让大嫂把孩子抱走。双手握在身前,坐在那,前仰后合,泪流满面,却没哭出声。
第二天,小媳妇的娘家妈带着一群人来,身穿孝服,进屋一顿打砸。娘家妈,一屁股坐在当院里,花白头发散乱,声音已经嘶哑,双手捶地,干嚎道:你们老齐家,欺负我闺女老实,欺负我们家没有老爷们儿,就我一个老婆子带着两丫头。那药一定不是我闺女自己喝的,就是你们给灌的。我已经报官了,我要让你们给她偿命!
娘家妈,越哭越伤心,继续沙哑着嗓子哭道:闺女啊,你咋这么傻呢,啥事都憋在心里,你咋不回家跟妈说呢,咱家虽然没有爷们儿,可你妈我也不是好惹的啊,我都能给你做主啊。闺女啊,你咋这么狠心呢,你咋能这么撒手就走了呢,还有你那刚满月的小闺女,以后可咋办啊。你这个傻丫头啊!
然后神色凶狠咬牙切齿地骂道:还有你们这帮挨千刀的,我一定让你们给我闺女偿命!
闹了大半天,一群人走了。
第三天,尸首从乡卫生院拉回来,跟着来的还有乡里派出所的民警和县里的法医。要在老齐家院里进
行尸检,确认死亡原因。
尸检现场周围都拉起了警戒线,人们从东西两头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大人们不许小孩子靠前,肖晓书和一帮野孩子,早早地爬到隔壁王大林家的柴火垛上去等着。因为距离较远,又有站在墙头上的大人们挡着,具体的解剖过程看不到,只是看到法医把一个白色软软的东西举到眼前对着阳光查看的场景。据围在警戒线外面的人说,当时胃里除了几滴水,什么也没有。
尸检结果,确认是自杀。娘家妈再痛恨也没有别的办法,首要的是处理后事。
齐三媳妇不同于大蛮儿和陈四美,已经嫁做人妇,而且还有一个孩子,自然不能一把火炼了了事。但因为非正常死亡,又太年轻,进不了祖坟。经过商议,在西小庙子西边的杨树趟子里寻个位置埋了。
按照娘家妈的要求,丧事办得很铺排,棺材和入殓的衣裳都买了上等的,纸钱金元宝银元宝都小山似的烧,加之齐三给娘家妈跪下,痛哭流涕地说:你闺女没了,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儿子,我一定会给你养老送终的。
本来平时小两口感情就好,齐三对待娘家妈一直都表现得很孝顺,对这个女婿是没挑的。一顿痛哭之后,回家各自悲伤。
生活依然在延续,而悲伤在生活的拉拉扯扯中被绷断了,或是被另一股生活的潮水冲刷湮灭了。
消沉了一段时间,齐三随着王大会计去内蒙干活。一年多之后,领回来一个操着江北口音的女子,还抱着一个两三个月大的小闺女儿。这又是一个好看的小媳妇儿,身型壮实,大脸盘,大眼睛,开朗豁达,笑的时候露出两个酒窝。她待原来的小闺女像亲生的一样,从这点上来说,这是个善良明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