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有时变得比小孩的脸都快。突然之间,看着一片乌云在天边升起,不一会儿的功夫翻卷着就铺满了天空。
姚玉凤总是能在天边刚开始起变化的时候就能感知到,把孩子喊回家,把酱缸盖子盖紧,把窗户放下关好,把院子里园子里都检查一遍,看看哪些需要遮盖避免雨浇。
这天的云尤其浓重,天光暗下来,像是要黑天了一样。姚玉凤把肖文乾和肖晓书喊回家,照例检查完各处进屋,上炕,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肖振山因为放暑假,也在家,虽然了解姚玉凤怕刮风下雨,还是忍不住讥笑她:瞅你那小破胆儿。
乌云翻卷,电闪雷鸣。紫色的闪电一个接一个地划破苍穹,轰隆隆的雷声不间断地传过来,偶尔一声炸雷就响彻在头顶之上。姚玉凤让肖文乾和肖晓书不要靠近窗台,也不要听收音机,避免招雷。
疾风卷着前阵的乌云过后,天空变成均匀的灰白,大雨才滂沱而至。大大的雨滴刷拉一下拍下来,雨滴溅起的泥土气息扑鼻而来,几乎瞬间地面就湿透了,开始积水,雨滴击打在水面上,打出一个个小漩涡。
雷电并没有停歇,随着云色变淡,闪电的颜色变成了亮金色。院中开始落下雹子,都有蛋黄大小,噼里啪啦,打在酱缸帽子上,更是发出嗙嗙的声响。刚开始,还是零星地落下,随后就听见密集的击打声,大大小小的雹子铺满了地面,淹没在积水里。
刚开始,小鸡们还缩着脖子很享受地淋着雨,随着夹杂着雹子,并且越来越多,小鸡们也跑进了鸡架去躲避了。
姚玉凤看下雹子了,而且越下越大,和肖振山说:地里的庄稼要遭殃了。说着下地,到灶台上拿了一把旧菜刀,把门打开一条缝,从门缝中把旧菜刀甩出去。口中还念叨着什么,不知道是扔菜刀真的起作用了,还是也该停了,真的就不再下雹子了。
这样的阵雨,就像它来时突然,停的也突然。天边放亮,露出蓝色,一会儿,头顶也露出蓝色。
雨过初晴,云朵绵绵软软地挂在天空,灰的纯白的,镶嵌交叠着。
栅子边伸出的枝叶,被雨水冲刷得鲜绿油亮,上面还挂着雨滴,被云层过后投下的强烈光线照得晶亮晶亮的,刺人眼目。
肖振山穿着雨鞋,拿着铁锹,从院外放水回来。院里的积水都放得差不多了。
肖振山进屋后,肖晓书穿上肖振山黑色的大雨靴,趿拉着走到大街上。身后是姚玉凤的喊声:别出去玩水,整满身泥点子!
雨水虽然撤了不少,路面还是汪洋一片,只有车轱辘沟边上车走过时隆起的泥土有的还露在上面。肖晓丽正蹲在她家夹道那里,一手一根杨树条子,击打着水面,嘎嘎笑着,躲闪着溅起的水花。
看到肖晓书出来,让她过去,交给她一根杨树条子,让她也打击水面,看看能溅起多高的水花。肖晓书早就忘了姚玉凤刚才的叮嘱,和肖晓丽玩得不亦乐乎。
玩着玩着,肖晓书一回头,看见老齐头家的夹道口站着一个比她大不了一两岁的女孩子,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因为抱着膀儿,看不出胸前是什么图案。女孩子神情中有隐藏不住的怯懦。
她神情木讷地看着肖晓书和肖晓丽戏耍,她俩身上已经溅满了泥水。肖晓丽看见肖晓书扭头,也跟着看过去,看到那个女孩子后,冲她喊道:老丫头,过来玩啊,可有意思了。然后冲肖晓书说:她是齐三的小姨子。昨天来的,她姐特意让我带着她玩呢,怕她在这里没人陪着,没意思,待不住。
老丫头也穿了一双雨鞋,应该是她姐的吧。她小心的走过来,刚站到肖晓书她们边上,一阵溅起来的泥水就有一些落在了她身上。老丫头有些抽噎地说:都溅到我身上了,整埋汰了,我姐该说我了。肖晓书和肖晓丽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还是肖晓丽反应快,拉着她蹲下,在旁边的河沟里掬水,给她洗泥点子。河沟里的水又能干净到哪去,虽然泥点子洗掉了,可是背心上出现了一个个河勒圈。
老丫头一看,登时哭了起来,这时齐三媳妇快步走出来,站在她家路口问:怎么了,哭啥,才出来玩一会儿,就起高调了。
早听说齐三媳妇长得好看,结婚几个月了,这还是肖晓书第一次正面看见齐三媳妇,也是唯一的一次。她不像其他人家的小媳妇,嫁过来一段时间,混熟了,闲暇时间就站在街边路口与人搭讪,而她基本不出屋。
齐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