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檀要收徒，还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少年，宛若一声惊雷，在青玉泽掀起不安与猜测的疑窦。

青玉十方城内，城主府。

朝朔长身站立在楼阁之上，远望万仞山，日光正照耀在山中，那里有群燕归安的洲桓，有春秋继冬夏的流转。

沧澜是偏爱青玉泽的吧。

朝朔整个身形都嵌入了云彩当中，他将印有青玉泽通行印记的信笺递给朝生，神色一派云淡风轻，行事是朝氏一族惯有的行云流水之态。

思忖半响，他同朝生交谈，：陆清檀来信，说收徒乃是她一人之断，此番举动无关青玉司传承，朝生，你信吗？

朝生稍顿了顿，相似的面容是截然不同的豁然，他适时朝前走了一步，道听说她派人去钟离夜是想找到下一任钟离夜主，谁知出了意外，云梦天已昭告天下，钟离夜主已落在云梦天。他既不是，只是一介少年，认谁为师，也是不打紧的。至于青玉司传承，兄长，这是万仞山灵亲自定的，莫说陆清檀，我们朝氏一族也改变不了。

是啊，万仞山灵庇佑我们朝氏一族。朝朔眼神晦暗的看着远方的万仞山，声线渺远空广，里面藏着深深的寂寥。

朝生不由得侧目，他虽是朝朔的弟弟，只是他哥哥的心思，他猜不透。

说到钟离夜主，苍弥死的倒是蹊跷，听说现在钟离夜在他那个弟弟半妖苍穹手上，他不知使了什么阴险手段，一个半妖，倒也颇有能耐，云梦天要是想搅这趟混水，怕也是需要些时日。

朝朔闻言，似有所思量，他恍然想起长夙，那时在长命殿，他最喜与长夙下棋，他手执白棋，嘴角总噙着淡淡的微笑，棋局落了大半的棋子，分不出胜负，他似是累了，伸手抻了个懒腰，似是随口问：朝朔，你说，沧澜的归宿是什么？

他思索片刻，终是无所回答，只得默然。

长夙也未等朝朔之言，自顾道，大道开合，天遗留机，有云雨，起长风。

那时朝朔不懂，只觉得长夙生养在长命殿，沧澜至纯至净之地，总归是悲悯圣灵，无愧于他灵子之称。

有云雨，起长风。

朝朔长睫颤颤，指腹微动，回过头问朝生，灵渊府的千寻问柳约莫要到了吧。

朝年点了点头，道：今年应是在沧澜历九月初一，灵渊府每年都是这个日子，左右不过差个几天。只是不知今年那千寻问柳之境出的什么天灵地宝？

恐怕那些天之骄子，又有些苦头吃了。

朝朔不知他心中所想，他缓缓朝前走着，似淡云一般，眉如远山，柔和的脸庞裹挟着深深的哀愁朝生，今年，恐怕我们得去一趟灵渊府。

朝生虽不知为何，但也低低应声说是。

给陆清檀回信吧，就说司主之命不容置咄，但青玉泽十方城池，五百里山川，要的是风平浪静，放不下一个人满心的炽热。

朝生出声，意带询问，兄长？

朝朔摇了摇头，没有解释什么。

朝生从小听他兄长的话，见此也没有再说话，目送朝朔离开，然后伫立在楼阁之上。

那里能望见山川隐在赤色当中，可惜它默然无语，独自在风中通向暮色。

不能告诉少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