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地阔,浮云万里,雪山巍峨。
且说两道身影宛如划破天际之流星,一上一下,仿若雷火般在长空悍然相遇。
“看拳掌!”
“啊!”
陈拙浑身气机勃发,气血如沸,心跳如浩荡天音,当空一落,一记膝撞已重重砸在广成子的胸膛。
广成子毫不示弱,他如今得尽十位上古遗族的精气,运起一拳,同样满目狰狞的落在陈拙胸膛。
一为精神塑造之身,万变莫测,由虚化实;一为真实不虚的血肉之躯,横绝古今,无双无对。
纯粹的肉身碰撞,二人各是硬受彼此一击,直迎不避,眼神皆包含恶意,拳下虚空登时扭曲如水,被撕裂开来。
这一次,两道身影并未挤入。
陈拙满头乱发飞扬激荡,雄壮体魄仿佛每一寸筋肉都蕴积着足能令山河粉碎的力量,双眼灿亮如星斗,中拳一瞬,他亦是出拳,拳势如箭,拳意通天,看似只出一拳,然广成子胸膛数十处要穴尽皆如被无形箭矢洞穿。
广成子原本还想故技重施,身形正欲变化,但中拳之后,脸色顿时化作苍白,身形重新稳固,双眼通红,同样提指作剑,化为漫天指影,在陈拙的胸膛上捅出十数道窟窿,贯穿胸腹心肺,剑气余势不减,直去百丈,在山壑间留下一道可怖的剑伤。
眼见陈拙竟这般轻易受伤,广成子脸上正自发笑,只是神情忽又转为阴沉,那伤口中竟丝毫不见半滴血液流出,转瞬愈合,好生骇人。
拳、指交错间,双方杀招再起,广成子剑势一改,剑指刹那斩过陈拙的脖颈,而陈拙拳意瞬间攀升,一拳砸在他的头颅上。
“噗!”
交手刹那,一人头颅当空粉碎,一人身首两分。
广成子无头身躯退出一截,肉身体表宛若泛起一抹如水光华将他包裹,只一阵蠕动扭曲,待光华散去,他项上头颅竟已重新长出。
反观陈拙,剑指之下,他脖颈上刹那多出一抹血痕,头颅登时离了双肩;可在广成子吃惊动容的眼神中,那身首之间的血水竟凝而不溃,如常流动,被一股无形奇力包裹,神异绝伦,惊世骇俗。
只说头颅离体飞起四尺来高,随着血水的聚涌,竟又重新回到了双肩之上,伤口转眼隐去不见,严丝合缝。
陈拙双眼骨碌一转,斜斜一睨广成子,一面活动着脖颈,转动着脑袋,一面幽幽道:“你既说是我的弟子,怎得连我的手段都不清楚啊?”
他肉身这些年经天雷锤锻,又有五行雷殛之力加持,加上精神之力精进,气血之盛早已达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境地。雷气刺激之下,对外可生莫大威能,对内更是精细入微;若必须要找个说法,便是这雷气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浑身的筋骨,乃至细胞,使之一直停留在生机最旺盛的时候,而且更强。
无需借助龟息之法,假死之术,这是真正的长春不老,长存不灭,永远保持全盛姿态,哪怕沧海桑田,唯他不改。
感受着那无与伦比的磅礴生机,看着那前所未见的强横肉身,广成子的脸上突然显现出一抹异样的潮红,痴痴瞧着,仿若豺狼瞧见一块无比美味的鲜肉,激动道:“我懂了,我懂了,都不是真正的‘仙’,你我之道皆非完美,皆有缺,你肉身长存,我精神不朽,只有吞噬了伱,我这副肉身才能彻底蜕变,从无到有,才能真正打开那道门……哈哈哈,我得金仙大道了,我得了!!!”
这人浑似疯了癫了,先是呢喃,而后痴笑,最后狂笑。
陈拙面无表情,看来是想成仙想的都疯魔了。
“嗯?”
他眼露杀机,正待出手,身形却猝然一震,目光飞离了广成子,而后环顾一扫,眼中所见已非身前天地,而是神州中土。
但见山川大地皆在陈拙黑白分明的眼泊中倒流,自然也是将那种种惨状尽收眼底。
陈拙眉头紧蹙,深吸了一口气,旋即嘴唇翕动,如在无声说着什么,而后抬手一划,面前虚空登时裂开一道缝隙,遂迈步走了进去,同时还朝广成子勾了勾手,“来!”
其后非是别的去处,正是那洞天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