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闭关之后,破山伐庙的那帮余孽,不下于二十次潜入深宫,妄图刺杀东宫。
并非只针对太子,像是詹事府的属官,门下的仆役小厮等等,都未曾放过!
直到陈貂寺出手,一次把七八位五重天的宗师悉数杀尽,悬首于宫门一角。
尸身暴晒,鞭成齑粉。
而且往往还顺藤摸瓜,找出他们的血亲子嗣,斩草除根不留隐患。
最悚人的一回,乃是长生府的刺客改头换面。
隐忍数年,欲要发动雷霆一击。
却被黑龙台觉察,请陈貂寺出手。
除去四个刺客,连同他们所藏匿的府邸、容身的地点。
拢共牵扯出百余人,全部都被株连。
那日的天京城中血流成河,人人自危。
只是这些见不得光的腌臜事,大多都被掩盖动静。
属于烈阳之下,难以照见的阴暗角落。
江湖上凶名极盛,几乎与魔头无异的陈貂寺。
这辈子所见过的血雨腥风何其之多,可面对坐在椅上的白含章,他那双雪白的眉头连连抖动,半晌都不敢抬起眼帘。
因为那袭盘领窄袖,绣着赤色蟠龙的袍服上,竟是血迹斑斑。
心口处插入一口银光闪烁,如流珠淌过的匕首。
“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白含章脸色惨白,好像气血被抽干,勉强倚靠着宽大椅子。
“奇士之谋,更胜本宫一筹。”
陈貂寺那身积年老鬼似的阴煞气,好像汹涌于地壳下的万载毒火,直欲喷薄而出。
他深深地弯下腰,咬牙切齿道:
“是老奴疏忽,懈怠了!老奴该万死!”
白含章并未拔出那口名为“冷不防”的鎏银匕首,自嘲笑道:
“四神布局深远,非你我可以预料。
本宫自恃体察万类之心,再厉害的刺客,也不可能瞒得过。
却未想到,最后伤在失魂落魄,行尸走肉的杨娉儿手上。
她已成龙君之鼎炉,偏生无心智,还藏于东宫,是为灯下黑。
奇士果真出了一记妙手。”
陈貂寺杀心大炽,拱手问道:
“老奴请查!凉国公的女儿、极致五金铸成的冷不防、还有太子妃身边的婢女……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做成!
殿下早就派纪千户收落龙血精金,避免灭圣盟炼成五金四魄,专破龙脉的冷不防!
天底下除去坠龙窟,再想寻觅龙血精金几不可能!
除非……藩王之中!有人以血祭炼,入炉熬炼,才可能铸得成!”
白含章面不改色,眸光内敛。
陈貂寺这话已经相当于揭破那层纸,明摆着告诉他。
那几个受封藩王的弟弟里头,有人想要夺嫡。
“四神落子,无迹可寻。
杨娉儿与死无异,任由诏狱的酷吏拷打,也挖不出什么。
太子妃身边那个女官,已经服毒自尽,死前带笑,好似登仙。
再往下查,无非就是水云庵。
纪九郎此前提醒过本宫,至今还有一份卷宗,存于东宫案牍文库。
下棋对弈这种事,当你回过头复盘,处处皆有预谋。
可置身局中,往往难以觉察半分。”
白含章神色冷静,语气平和。
若无胸口插入,深进血肉的鎏银匕首。
他就与平时坐在暖阁,批阅奏章没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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