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昭闭着眼,周身包裹着自己的血腥味时,忽然从灼热焦土气息里闻见了熟悉的桃枝香。
那该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
就同枯木逢春,旱死的鲤鱼得了一口水,她被这气息牵引,终于把心魔的声音压下去。
她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去追寻心中想的那道身影。
鸦青衣角匆忙从她眼前掠过,她不由自主跟上前走了几步,才发觉那不过是一道虚影。
这虚影几乎和本人无二,要不是透明能看见跳跃的熔岩火焰,她差些就要错认。
她跟着莫兰行的虚影始终慢一步跟随,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她跟着这个影子,心绪就平静很多。
她和虚影一前一后走了半个中州城,看他走走停停,时不时抬手做了什么,最常看见的,是他总是停在某处,侧过脸望着哪里,看上去悲伤无奈,垂眼叹气时哀思从长长的睫毛间掉下。
虚影的动作是没有实际意义的,邵昭明知道这一点,可看着这和真人相差无几的举止神情,还是忍不住想要上前去抱抱他,或是摸摸他的脸。
但虚影突然渐行渐远了,高挑瘦削的背影就在她面前,她却只能看着那道影子就这样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地平线尽头,同烟雾一般散去了。
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这仿佛是在对她昭示什么似的,恐惧感紧紧揪住她的心脏,让她陷入溺水的窒息中。
——然后,她第二次睁眼。
刚才的幻影连同跟随远行仿佛都是一场短时间内胡思乱想做出的噩梦,邵昭发觉自己仍在原地,寸步未移。
心脉处的跳动几乎冲破胸腔,她下意识去找寻周围的景象,看见魔兽的行动停了下来,身上伸出千丝万缕黑气,全都朝一个方向流动。
邵昭顺着那个方向看去,那一点很远,但那个身姿,是她最不可能错认的人。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不知欣喜激动还是紧张害怕,手里还攥着匕首的刀锋,朝那个方向挪动了几步,继而提起裙摆朝那处跑去。
她看见莫兰行的手抬起,掌心朝下,正是接收着四面八方而来的黑气,团成一个气状的球,直觉告诉她,莫兰行要做一件很危险的事。
“莫兰行你要做什么!”
邵昭很少连名带姓去叫人,除非极生气了。现下她又惊又怒,害怕值达到了顶峰,连这样凶巴巴厉声喊出来的话也带着颤。
莫兰行听见她的声音,惊诧地转头过来看她,见她一人站在焦土上,衣裙沾了灰尘血迹,握着匕首,眼睛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在这里多久了?为何一直没有感觉到气息?
莫兰行看向空中,法阵上生长的假月桂树穿破禁锢住了心魔,秦言的身上也慢慢缠绕上同样的锁链,很快就要走到尾声了。
秦言也在平静地望着他,或者说注视着他手下的黑气。
马上就要第十天了,这场劫难的终焉即将落幕,可莫兰行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应该被他保护起来的邵昭会在这时候出现。
这是一段很短的距离,可地面崎岖不平,邵昭的双腿有些麻木,跑得跌跌撞撞,没有太多闲暇去注意脚下,竟然被一道裂缝绊倒,她手肘撑在地上,抬头看见莫兰行意欲伸出又收回的手。
“你在做什么?”焦土炙热难忍,她趴在地上不动,抬脸定定地看着莫兰行,“莫兰行,我摔疼了,你不过来吗?”
她祈求着,莫兰行会因为心中对她的一点怜惜,放开那团危险不详的东西,选择朝她走来。
但莫兰行收回了手,同时扭回了脸。
“阿昭,你快离开这里。”
“你要做什么才会让我离开?”邵昭慢慢站起身,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说,“路止,这里危险,我们一起离开。”
她指向城墙那边,嘴唇还在抖,“你看,大家都来了,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莫兰行看着城墙那边,那一边是人潮,退魔的速度急速拔高,照这么下去,的确可以收整好中部的兽潮。可灵脉已经乱了,魔兽能除,魔气抑制不了,魔眼照样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