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窟开放第九日,魔气已经快把建筑物都腐蚀干净,中州府已经没有了高塔楼宇,城墙破损不堪,一眼眺望全是魔兽头顶头攒动。
第一眼能望见的,是枯井,高空的两个影子,还有兽群里鲜亮的衣裙。
兽群突然间发生爆破炸裂,魔兽肉块和魔血四处飞溅,邵昭在兽群里杀红了眼,匕首切碎迎面飞来的肉块,看周围瞬间焚尽大半的兽潮,理智有些许回笼。
她抬头去看,看见了城墙上站着的云长老,云笔迅速勾画,看准了邵昭的方位特意避开她,爆破四起,邵昭的裙子被风带起,身上却一点没有伤着。
杀戮的快意仍在心中翻滚,邵昭大口呼吸几次,好不容易才压了下去,只是双目的猩红褪不下去,她握紧了匕首,垂着眼不让师长看见。
白金银好不容易登上了城墙,看见了邵昭激动地挥舞双臂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力,“邵哥,邵哥!看这里啊!快过来!”
由万炉宗引头,各部镇压的修士也陆续赶来中州府,外面的形势似乎并不太严重,他们看向中州府内,遍地焦土,裂缝中冒泡的岩浆,比外围强上数倍的魔兽,被这一幅炼狱场景惊到不忍多看。
炼狱之中,邵昭的身影尤为醒目,虽距离太远看不清晰面容,但那匕首和法器太过瞩目,众修反应一会儿便认出那是万炉宗弟子。
“孤身在兽群中的万炉宗女弟子,那就是传说中的邵昭?”
“大约是,近些年能有能力这么干的也只有那一位了。”
视线突然都聚集在邵昭的身上,殊不知他们远观着的这一人和心中杀欲对抗已经用尽全力,匕首换了方向割着自己手心来刺激清醒。
邵昭不明白,为什么这杀意来得突然凶猛,又让她清醒得痛苦难以抑制。
心魔在她耳边吹气,蹭着她的耳尖说:“怎么不继续了?你不难受吗?刀子剁肉的感觉很好是不是,魔兽的肉不算什么,你要不要试试活人血肉?”
“一次性杀了那些修士,刀刀捅入体内,割破血肉纹理的声音多好听啊,邵昭,不动手吗?”
邵昭用尚且清明的理智思考了片刻,认为是魔窟释放的魔气太过浓郁,她原本身上就带着残留的心魔,心智本就不算坚定,在魔气的影响下心魔更加变本加厉。
若是放任这样下去,从杀戮开始,心魔慢慢揉入她的灵魄,她也会入魔。
她闭上眼努力平定气息,每当心魔声音出现便用力握刀刃,新鲜的血一点点滴落在焦土上,发出滋啦的炙烤声。
好在汇聚而来的修士很快投入到杀魔兽的行列中,没有再去注意她。
而因此注意力也终于分到了浮空对峙的两个影子上。
秦言和心魔对峙的身影移动迅速,起先位置转换太快众人眼睛跟不上也就没有发现,但随着她们终于慢下来停在一处,身影立刻清晰,两抹赤红在灰暗的天地中异常夺目。
“那、那不是……”白金银几度张口欲说,被江如秋的眼神憋回去。
两抹红停滞在空中,心魔身后白骨探出,呈保护状收拢,看看城外玩味道:“好热闹啊,秦言,你专门请来这么多人来看我们的戏?本座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种嗜好。”
秦言拧眉也看向远处,却没看那些修士,而是望向了孤身站在一片荒芜上的邵昭。
她一直注意着邵昭的举动,知晓这正是邵昭在和自己抗争的时候,叹道:“你在邵昭身上留下心魔种子,意图让她无止境的杀戮,这样你也开心?我也不知道,原来你还喜欢看这个。”
“本座虽然说是魔,但也别什么脏水都往本座身上泼呀。”心魔嗤之以鼻道,“本座只是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个小教训,她要是没有俗念欲求,魔从何处起?那是她自己的心魔,跟本座有何干系。”oo-┈→bknΣㄒ?
它忽然逼近了秦言,抓住秦言手上的短刀神情疯癫狂气,“秦言,你装什么好人,你要是真觉得没趣,早就为她抹去了那点魔气,何至于让她的心魔长到现在?说到底,你的私心一点不比本座高尚,我们本就是一种人。
你又何必跟本座自相残杀,我们执念一样,何不联手,覆灭了这修真界,一了百了,多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