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寒风凛凛,只能看见很小一抹月光。
姜榆还在想萧川的话。
少年口才很好,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不过好在声音好听,她没有不耐烦。
“腐骨蟾,生于西域北部赤焰泥沼,因长年不见日光,且受四周毒植株影响,全身无不带毒。所到之处,百花凋落,百草枯萎,皆被腐蚀。以其血液为引,可制得一无色无味毒剂,名唤牵苓。”
“牵苓属慢性毒药类,极易蒸发混入空气之中。人若吸入,短期之内不会被察觉,待到一定时期,毒性爆发,可使人在不知不觉中死亡。”
“倘若能在尸体中检验出牵苓的存在,即可证明百姓之死确非鬼怪作祟,而是人为投毒,且蓄谋已久。”
“接下来就是调查百姓如何中毒,大致方向有三。一是调查他们平时常去之所,像戏院,茶馆等,二是他们的家。依在下看前两者没有必要,因为矿工一天中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山上。所以只剩最后一处——矿山。”
“矿山必然是要再去一趟的,不过在此之前,需尽快研制出能抵御牵苓的解毒剂。在下不才,在制毒解毒方面还有些研究,愿试上一试,只不过需要些时日。”
“黄州不比陵城,山高皇帝远,稍有不慎就会险入危险之中。在下知大人本领高强,可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总是方便些。更何况在下家中与张常海有生意上的往来,接触起来也更容易。”
“若是大人信得过,在下愿为大人效全马之劳。”
信得过吗?
当然不。
姜榆谁都不信。
但他的分析不无道理。
有条有据,思路清晰,意外与她之前所想不谋而合。甚至还解决了她一直不明的问题——毒药。
天降一个愿意帮她的残疾美少年,究竟是福是祸,姜榆暂时不得而知。
至于他说的合作,还有待商榷。
毕竟,姜榆还不清楚他的身份背景,得先叫人去查查。
刺史府。
残阳和呼延卓尔在门口等姜榆。
隔着老远看见她,残阳蹭蹭蹭跑过去,晃晃手里的钱袋子:“师姐,看!”
姜榆掂了掂,挺沉:“哪来这么多?”
“我赢的。”他很骄傲。
“赢谁?”
“就那些家丁护卫呀。下午你出去了,我闲着无聊,就跟他们玩游戏了。”
“玩什么,赌骰子?”姜榆拧他耳朵,稍用了点力气,残阳疼的哇哇叫,“屁大点年纪就敢去赌钱,是不太久没有揍你了?!”
“疼疼疼疼,没赌,没赌!”残阳五官都拧巴了,“是他们先来找我的。那些护卫自诩武功高强,说要来和我切磋,我便提议比最基本的扎马步,看谁时间长。他们觉得太过容易,根本都没放在心上,还为此下了赌注。自己不算,还叫了好多家丁一块。他们都赌护卫会赢,只有我赌自己赢,然后他们就输了。”
姜榆松手:“你跟他们比在台阶上扎马?”
“对啊,”残阳揉耳朵,“台阶上,花池边上,都是在高处。半个脚掌踩住,半个脚掌悬空,不能来回晃动,要像在平地一样。他们都没比过我,没过多长时间就掉下去了。”
呼延卓尔难得帮他说话:“是真的,当时我就在一边看着。”
“一群狂妄自大的家伙,不赢白不赢嘛。”残阳不服气,“就这我还觉得赢少了呢——啊!”
话没说完,脑袋又挨锤。
姜榆严声道,“你学功夫学本领,就是为了和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比试炫耀做赌注的?”
残阳摇头,老实回答:“不是。”
“那你干什么了,他们先来找你你就要理?随便说几句话打发走不就行了?”
“可明明他们先挑衅我的。”残阳越说越委屈,“说我就算了,还说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