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的脸庞也是这般苍白,只是这次她的脑门上没再湿漉漉地挂着一根水草,静默之后,他虽微微拧起眉,终是没有把她推开。
景昭重新抬眼,看向大汉,道:“你也知今日挟持的是昭宁郡主,郡主尊口既开,尔等嚣张至极,如何处置,全凭郡主的一句话。”
沈以宁只知道背靠大树好乘凉,蹭到保护伞就绝不放开手,一心装死,闻言琢磨,这番话可以说是给足了自己面子,她没吭声,权当他是好人做到底。
“你意下如何。”他轻声问道。
沈以宁犹豫,不知该作何抉择。
景昭似乎看出她的顾虑,问了一句:“你在担心?”
沈以宁无言,算是默认。
“我只问一句,可已想好万全之策?”
想也是指的耳疾一事,于是沈以宁丝毫不加掩饰地摇头。
景昭终是忍不住道:“我没有太多耐心,你什么也不说,靠我猜?”
见他面色不善,沈以宁知趣地从他怀中默默脱离,几寸的距离,努力靠自己站稳。
景昭挑起眉,说:“你还挺会察言观色。”
“好吧,我还没想好。”沈以宁心虚地埋下头,吸了吸鼻子。
“那我懂了,”景昭侧过身去,看了一眼禹贡,指了指大汉:“只将此人留下。”
随即将目光停留在大汉身上,道:“我们该谈正事了,郑将军。”
郑将军?
虽有些意外,可能够让景昭记得名号的,想来只有那位前些年名声煊赫,后却通敌叛国的罪人,郑云鹤。
传言郑云鹤叛国前便与沈武面和心不和,偏偏沈武更得帝心,郑云鹤心生不满,经年累月,竟做出为敌国效力之事!
郑云鹤对此供认不讳,锒铛入狱三月后却被人劫走,转眼,已两年过去。
连连受挫后,终是接受现实的大汉垂下头颅,郁悒道:“卑职郑云鹤,见过殿下。”
没成想,居然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敬意,令人倍感疑惑。
景昭没有立刻搭理他,反而转身带着沈以宁往马车的方向走,他笑了一声,辨不出情绪,才道:“以此自称倒也不必,随我走一趟即可,以及你今日所犯下的罪过,就由你的弟兄替你承担罢。”
“殿下开恩啊!!!”郑云鹤听闻,声嘶力竭,想冲上去求情,结果被禹贡一击即中膝盖,单膝跪在地上,挣扎不起。
沈以宁跟着往前走,走着走着,想起什么,她的手腕由景昭虚虚拉着,想来也是怕污血脏了自己的手,所以她将原本想去拉他袖子的另一只手藏进身后,只清了清嗓子,试探着,开口道:“那个”
景昭回头看她,眼神示意她有事直说。
沈以宁又是一阵下意识地欲言又止,但她想到景昭先前带给她的震慑,飞快道:“等我一会儿,很快。”
她将自己手腕从景昭手里挣脱出来的时候,难免碰到了掌心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景昭见她如此强撑,本想让她交代给禹贡去做就好,但见她还是目光坚定地朝郑云鹤走去,便没有动作,停在原地等她。
沈以宁走到郑云鹤面前,有了禹贡的挟持,他动弹不得,只能恶狠狠地瞪着眼睛,然后听见沈以宁缓缓开口说话。
“我虽生于沈家,终究同你们无仇无怨,群狼争夺的势力于你们而言是宝藏明珠,于我却是百无一用,若是你们的斗争还需制衡我一手无寸铁的女子,”她说到这里,嘴边的笑容很浅很淡,满是嘲弄,“想来该是何等的宏图霸业?”
景昭站在她身后,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的动作,她在郑云鹤面前蹲下,从怀中掏出一枚圆筒,景昭还未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就见沈以宁将其举起,对准郑云鹤另一只完好的眼睛。
砰————
应声而起的是郑云鹤的惨叫。
这下他两只眼睛都被伤了。
“刀剑无眼,我才疏学浅,失了准头,将、军、莫、怪。”沈以宁刻意把“将军”二字咬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