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苻坚跟谢安再度在帐篷中见面,苻坚不知道谢安打的什么算盘,这个人与之交往如沐春风,但是其人城府深不可测,苻坚根本没有办法通过他的言语得到丝毫有用的线索。
“谢公,南国难道真的一个明事理的人都没有吗?燕国之强, 如同战国之秦,如果不能一同抵御,则亡国之祸还会远吗?”苻坚一脸严肃的厉声说道。
谢安却还是一脸淡漠,仿佛一切跟他并没有关系,只是微笑着端起茶壶给苻坚满上,然后淡淡的说道:“校尉认为秦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苻坚被这话问愣住了, 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苻坚一时语塞, 然后尴尬的开口说道:“我等是大秦的臣子怎么可能妄议君父?”
虽然苻坚这么说,但是刹那间的错愕已经让谢安捕捉在了眼里,谢安顿时笑着道歉道:“你看,是安孟浪了,忘记了校尉的身份。”
“无妨无妨”苻坚摆手表示没关系,然后话锋一转,盯着谢安问道:“那南国如何看我主?”
谢安微微一笑,说道:“南国士子,认为秦主懦弱无刚,虽然侥幸在汾水击败张平,但是转瞬就被慕容垂所挫,论军略不如苻生远矣,且欲图变法度,可谓好高骛远,其必不能久矣。”
苻坚闻言沉吟片刻,他倒不是恼火,而是颇为高兴,毕竟如果敌人察觉不到自己的威胁那是最好的,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推进秦晋同盟, 毕竟谁会担心一个懦弱无刚的盟友呢?
可这时谢安却打断了苻坚的思绪,开口说道:“不过依安之间,这种说法谬之大矣。”
“何出此言?”苻坚闻言顿时一惊,盯着谢安问道。
“自先八王变乱到如今,天下杀伐混乱已快七十年了,在乱世之中如果想要割据一方,那么拥大军据关隘,用厚利招揽天下贤士,那么想要完成石勒那样的霸业也是不难的,若是君主能精于攻伐,能有骁勇善战之兵,那么成为慕容儁那样的一时霸主也是不难的”谢安缓缓的说道。
苻坚闻言点头表示同意,谢安说的没错,前面的两者都是依靠武力称雄一时,天下没有能与之匹敌的存在,但是石赵以武立国璇又以武灭,不能不让人深思。
“然而秦主却不然,不以军事之强,关隘之险而自恃,反而冒天下之大不韪推行变法革新,这样的人, 胸怀难道是那些人所能明白的吗?”谢安笑着盯着苻坚慢慢说道。
苻坚盯着谢安的眼睛,心中居然冒出了一丝恐惧,从谢安的眼中他仿佛感觉自己是一个被剥光的小孩,赤裸裸的站在谢安面前,苻坚一时居然生起一丝彻骨的寒意。
“秦主的志向,从来就是匡正天下,合天下于一姓,跟这样的人怎么能谈盟好呢?”谢安继续说道。
苻坚闻言眉头皱了起来,谢安这话就是在告诉苻坚他不可能支持跟秦国结盟抗燕,因为他认为秦国的威胁远远超过燕国。
“公这是什么话?这些不过是公的一些揣测罢了,燕国的强悍却是现实的,难道公还不明白吗?秦国再强悍也不过是明日的祸患,而燕国的祸乱却是咫尺之间的!”苻坚猛的起身说道。
谢安却不以为然的说道:“校尉真的认为燕国能兼并天下吗?”
苻坚愣住了,疑惑的开口说道:“鲜卑铁骑强悍,天下亚匹之,这样的存在难道还不能扫平天下吗?”
“君以为凭兵势之强就能扫平天下吗?昔日魏武何等强悍,尚且在赤壁大败,当初石勒石虎何等凶暴,尚不能匹敌祖狄,如今燕所恃者唯慕容恪,慕容垂耳,而慕容垂又见逐,唯有恪耳,恪虽有远谋,但是燕国积弊之多,内部尚且不能厘清何谈攘外?以燕国之强,每岁南渡者众,这难道是与燕国的国力匹配的吗?以燕国兵势之强,却不见鲜卑为祸乡里,残害一方,当家资殷实又有什么人不会爱惜自己的性命呢?”谢安慢慢的说道。
苻坚听着谢安的分析,虽然嘴上不认同,但是心里确实豁然开朗,谢安说的没错,自己一直看到的是燕国强悍的军事实力,却没有看到燕国强悍的军力背后遍布上下的矛盾,贵族之间争权夺利,民族之间的相互迫害,还有困扰燕国很久的荫户问题,这些问题错综复杂,尤其是在燕国夺取关东后,很多问题早就已经比秦国的问题还严重了。
可苻坚还是说道:“联秦灭燕,晋不失得关东之地,何乐而不为?”
“联秦灭燕,晋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