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近南甚喜,说道:「对,咱们已跟沐剑声三击掌立誓,按理说,沐王府剩下来的人已经不多,决不能是天地会的对手。
我跟他们立这个约,一来免得争执唐桂正统,伤了两家和气,未灭,我们汉人的豪杰先行自相残杀起来,大事如何能成?
二来如能将沐王府收归本会,也大大增强我天地会的力量。原来他们竟敢入宫大闹,足见为了搞倒吴贼,无所不用其极。
咱们也须尽力以赴,否则给他们抢了先,天地会须奉沐王府号令,大伙儿岂不脸上无光?」
方宇道:「是啊,沐小公爷有什么本事,只不过仗着有个好爸爸,如果我投胎在他娘肚里,一样的是个沐小公爷。像师父这样大英雄大豪杰,倘若不得不听命于他,可把我气死了。」
陈近南一生之中,不知听过了多少恭维谄谀的言语,但这几句话出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之口,觉得甚是真诚可喜,不由得微微一笑。
他可不知方宇本性原已十分机伶,而妓院与皇宫两处,更是天下最虚伪最女干诈的所在,方宇浸身子这两地之中,其机巧獍狯早已远胜于寻常大人。
陈近南在天地会中,日常相处的均是肝胆相照的豪杰汉子,哪想得到这个小弟子言不由衷,十句话中恐怕有五六句就靠不住。
他拍拍方宇肩头,微笑道:「小孩子懂什么?你怎知沐家小公爷没什么本事?」
方宇道:「他派人去皇宫行刺,徒然送了许多手下人的性命,对吴三桂却丝毫无损,那便是没本事,可说是大大的笨蛋。」
陈近南道:「你怎知对吴三桂丝毫无损?」
方宇道:「这沐家小公爷用的计策是极笨的。他叫进宫行刺的人,所穿的内衣上缝了「平x王府」的字,所用兵刃上又刻了「平x王府」或「大明山海关总兵府」的字。
又不是笨蛋,自然会想到,如果真是吴三桂的手下,为什么会用刻上了字的兵器?」
陈近南点头道:「这话倒也不错。」
方宇又道:「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正在京城,带了大批珠宝财物向皇帝进贡。吴三桂真要行刺皇帝,不会在这时候。
再说,他行刺皇帝干什么?只不过是想起兵造反,自己做皇帝。他一起兵,立刻抓住他儿子杀了。他为什么好端的派儿子来京城送死?」
陈近南又点头道:「不错。」
其实方宇虽然机警,毕竟年纪尚幼,于军国大事,人情世故所知极有限,这几条理由,他是半条也想不出的,恰好康熙曾经跟他说过,便在师父面前装作是自己见到的事理。
陈近南一听之下,觉得这徒儿见事明白,天地会中武功好手不少,头脑如此清楚之人却没几个。
当初他让这孩子任青木堂香主,只为了免得青木堂中两派纷争,先应了众人誓言,慢慢再选立贤能。方宇既是自己弟子,届时命他退位让贤便是。
这时听了他这番话,暗想:「这孩子有胆有识,此刻已颇为了不起,再磨练得几年,便当真做青木堂香主,也未必便输了给其余九位香主。」
便问道:「已知道了没有?」
方宇道:「此刻还不大明白,不过皇帝像已起疑心。他今早召集了侍卫,叫他们演习刺客所使的武功家数。有个侍卫演了这几招,大家在纷纷议论。弟子在旁瞧着,记得了两招。」
当下将「高山流水」「横扫千军」这两招使了出来。
陈近南叹道:「沐王府果然没有人才。这明明是沐家拳,清宫侍卫中好手不少,哪有认不出来的?」
方宇道:「弟子曾见风际中风大哥与玄贞道长演过,料想侍卫们会认得出。只怕要搜查拿人。
因此刚才劝沐家小公爷早些出城躲避。」.
陈近南道:「很是,很是!你现下便回宫去打听,明日再来,我再传你武功。」
方宇听得师父暂不查考自己武功,心中大喜,急忙行礼告辞,心想:「今晚临急抱佛脚,请小郡主将师父那本武功秘诀上的话读来听听。
好歹记得一些,明儿师父问起,多少有点儿东西交代。师父只能怪我练得不对,可不能怪我贪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