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眼下京中的变化连自己都不意察觉到了,那么鄢懋卿巡盐这件事情所引爆的大雷,想来也不会让他等得太久了。
……
“究竟要等多久?”
远在苏州府督粮道署衙门里的海瑞,一如既往浑身邋遢的站在了张居正的面前,颇为痛心的询问着。
张居正亦是头大不已。
自从当初海瑞说要将那三十二份有关苏松两府田亩隐瞒一事上奏朝廷之后,他便离开了督粮道署,又回了一趟浙江道。
只是没想到,这人竟然真的是个不怕累的。
今日刚刚赶回苏州府,便又跑到自己这里来。
张居正双手揉着额头,低声询问:“等什么?伱所问乃是何事?”
其实如今的张居正,内心也是十分的纠结和艰难。
过往他在京师,居庙堂之高,很多事情看的并不清楚。
哪怕是有些事情早已有了耳闻,却始终都不敢确信。
但这一次的东南之行,才真正让他看清了过去的很多事情,也让他确信了过去所听到的一些耳闻。
就如这苏松两府所隐瞒的土地,这一次朝堂之上也不知如何争斗,终于是降下旨意借着要在两府改为桑的事情,重新清丈两府田亩。
结果让张居正触目惊心。
两府地界,这一次田亩重新清丈完毕之后,张居正第一时间拿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
两府在这一次清账后,朝廷所能征缴到的赋税,将会是过去的两倍!
这还不包括如今待在扬州府,身上担着钦差事的鄢懋卿所要查办的东南商税数额。
惊心的同时。
张居正亦是深感痛心。
他无论都没有想到,国家竟然已经如此。
更没有想到,朝堂之上那些个往日里出口必是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的衮衮诸公们,竟然真的有着这等另一面。
而后,他便陷入到深深的苦思之中。
张居正想要改变这一切。
但他却又清楚,以现在的自己,并不可能改变这一切。
而如今,海瑞又站在了自己面前。
自己当真不知道他海瑞问的是什么吗?
只是因为自己如今根本就不知道,到底要如何做。
无能为力!
海瑞面色亦是苍白无力。
他想不清楚,这些有心改变的人,为何却偏偏好似对眼下的一切都看不见一样。
可他们当真也看不到,百姓已经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吗?
海瑞沉声开口:“下官此前上奏苏松两府田亩三十二份奏章。朝廷虽降下旨意,授意阁老重新清丈两府田亩。但下官在过往邸报之上,却并未见到下官言及两府三十二份奏章事。
“下官的奏章,到底送到了哪里?又到底是为何,竟然在朝中无有风声?
张阁老身在内阁,乃我大明内阁辅臣,是否另有讯息,知晓此事背后缘由?”
张居正抬头看向海瑞,眼里波光闪烁。
他就知道,这个海瑞还在抓着这件事情不放手。
张居正有些疲倦的开口道:“既然朝廷已经降下旨意,本官业已重新清丈完毕两府田亩,你为何还要深究背后缘由?”
“事情不是这样办的!”
海瑞眉宇凝重,倔强的回应了一句。
张居正双手按在了桌子上,瞪向海瑞:“那要怎么办!你海瑞想要怎么做!难道当真要激起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亿兆百姓大乱吗?”
海瑞一如既往的无有畏惧:“阁老说对了!苏松两府,阁老此次便能奉旨清丈出无数隐藏田亩,两府税赋盖之过去两倍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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