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禄锁好门,早听到动静跑回来,听到这番哭诉,心肠已软下来:“我知道这事,赵季就是为了问人要钱,硬污她们是奸细!还好这混账东西已经死了……”他转向如意,“你别哭,现在已经没事了。”
宁远舟面色不变:“你扶她起来。”
如意摇摇晃晃地起身。还未站稳,宁远舟已持剑直刺她的面门!如意料知他还会再试,只做未察觉,丝毫不做闪避。直到剑尖刺至眼前,才如刚刚反应过来一般,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元禄忙来搀她:“别怕别怕,宁头儿只是想试你,不是要杀你。”又看向宁远舟,“她见了剑都不会躲,怎么会是朱衣卫?”见宁远舟还是不置可否,便抓起如意的手腕运功一试,随即啧了一声,直接把她的手腕递给宁远舟,“喏,一点内力也没有。”
宁远舟一把抓住如意的手腕,运功试探。月光之下,那手腕皓白如玉,因害怕而微微颤抖着,宁远舟却是毫不怜香惜玉。片刻方道:“丹田里倒真是空的。”
如意原本就在勉力支持,此时见情势稍缓,精神一松,意识便模糊起来。她身子一软,顺势倒在了宁远舟怀中。隐约中,她只听到元禄担心的声音,“哎呀,她晕过去了!”
宁远舟本能要避,却到底还是扶住了她。
月光如水,怀中女子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夜色深沉,月过中天。
丹阳王的府邸却依旧灯火未熄,丹阳王杨行健正焦急地等在书房中。
自昨日与皇位擦肩而过,他便立刻差人四处搜集前线消息。虽有皇后兄长萧明的亲笔书信,但焉知萧明所说属实?焉知一切就不是皇后为保住权位而设下的权宜之计?若无确切信源,丹阳王不信天子尚存。他必须得尽快了解当日情形,才能重新夺回主动。
引路的侍从自门外小跑进来时,还未望见今日来客的身形,丹阳王已迫不及待地起身迎上前。
便见月光之下,一位重伤未愈的缇骑被人用担架抬了进来。
侍从们小心的将担架放稳,担架上的军官勉力起身,向丹阳王行礼:“六道堂天道校尉蒋穹参见殿下。谢殿下派亲信接末将回京。”
丹阳王忙按下他:“不用多礼,孤是你的旧主,救你乃是应有之义。我只想知道,圣上如今究竟如何?”
蒋穹艰难地拱手向北遥敬,“末将亲眼所见,圣上平安尚在。”
丹阳王一震,失落地坐下,喃喃道:“你亲眼所见?”
蒋穹面带愧色:“是。末将无能,与圣上一起,被安国的长庆侯所俘。”
丹阳王微惊,忙道:“快同孤说说,当日究竟是何情形。”
数十日前。
梧帝下令冲锋之后,两军短兵相接,梧军渐渐不敌。鏖战中,忽有一支安军杀入,将梧帝重重围困。梧军和天道众人奋力拼杀,奈何寡不敌众,一个接一个地到底。天子战前英武,陷阵后眼见面前血肉横飞,早已吓破了胆,混乱中头盔滚落在地,惊慌地呼救:“柴明、蒋穹,快召集你们天道护驾!带朕逃出去!”
天道残部都忙于护着他拼杀,还来不及回答,便有个白袍小将如风一般杀来。
他在奔马之上弯弓搭箭,箭箭例无虚发。
眼见他一箭射向梧帝面门,柴明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挡在了梧帝面前,胸中一箭倒地。蒋穹也随即被安军击倒,终于梧帝身边再无护卫之人。
白袍小将驱马来到梧帝面前,翻身下马。
重伤难起的蒋穹倒在地上,入目只见天地昏黄、伏尸填谷。到处都是血染黄沙,昏暗荒凉。那一袭白袍落地,他双眼都被耀得生疼。
而那白袍的主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全不似寻常北地骑士那般粗粝伟壮,生得一副风流蕴藉的俊美模样。面见梧帝的仪态亦是儒雅有节。
他不失恭敬地向梧帝行礼:“安国长庆侯李同光,参见梧帝陛下。”
惶惶不安的梧帝下意识地道:“平身。”
而李同光在他虚扶之前便直起身来,微微一笑:“陛下万岁万万岁。”
便在说话同时,他挥出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