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殿,罗织罪名,将不服者一一投狱;拖累远征大军无可用之密报,白白战死沙场;天道柴明等十六位兄弟,半数血战而死,半数忍辱被囚……他是否有违堂规第九条,按律当死?”
这一回,六道堂众人无不听得虎目含泪,悲愤难抑,齐声吼道:“当死!”
宁远舟这才走出正堂:“既如此,我按六道堂堂规处置这三罪齐发之人,各位可有异议?”
道众齐声:“堂主英明!”
宁远舟却摇头,道:“我早就不是你们的堂主了,以后也只想当个寻常百姓,各位如果还念着往日的香火情,最好只当今晚没见过我。过两天我为义父迁灵后,自会离开京城。”
地上赵季终于吐出最后一口气,僵硬不动了,却早已无人在意。
众人只听宁远舟要走,纷纷上前挽留,“宁头儿你别走,我们舍不得你!”“自从你走了之后,六道堂就不像个样子了,您回来吧。”
宁远舟看向众人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意已决。何况我现在一身是伤,也无力再奔走下去了。只想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劈劈柴、种种花,过几年安稳日子。还请各位行个方便吧。”
道众们难过至极,却也知“宁头儿”的决定无人能动摇。
终于有人一抹眼泪,回身说道,“朱衣卫梧都分堂全数被捣毁,赵都尉出城追击余孽,不知几时才能回来!”
众人会过意来,连忙找麻袋将赵季的尸体一套,高声答道:“起码得三四天吧!”
“那——天色不早了,朱衣卫奸细也没抓着,兄弟们,撤!”
他们最后向宁远舟抱拳致意,道一声:“您保重。”便扛上麻袋,迅速离开了。
目送众人离去之后,元禄回身就打了宁远舟一拳,“你玩假死,干嘛不告诉我?害得我还以为你真没了,哭了好多回!”
他年纪小,性情率直单纯,藏不住心事。此刻又是欢喜又是气恼。
宁远舟最放心不下的,其实也正是这个孩子。他叹了口气,拍着他的背,示意他先平复心情。仔细解释着:“对不起,我也是没法子。你知道,自打章崧开始扶植赵季,我就不想玩了。只是这个身份实在太打眼,不这么假死一回,把你也骗倒了,那些盯着我的眼睛,怎么可能放我走?”
“我不管,我打小就是你的跟屁虫,你活着,去哪都得带着我;你死了,我也得给你看坟!”
宁远舟的耳朵却突然微微一动,已凝起心神。
“好。我答应你就是。快去把门关好吧。”
元禄兴冲冲地跑去关门,嘴巴犹然不停,“说好了啊!那明早我先去化人场瞧瞧。对了,你回京的事,要不要告诉盈公主?上回我进宫,她还拦着我,直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宁远舟却闪身奔向屋内,一掌击向棺材。那棺材瞬间四分五裂。
如意从中飞弹而出,狠狠摔在地上。虽用十八跌卸去了些力道,却也跌得不轻。她在棺中听到了外面发生的所有事,已经知晓面前的人便是六道堂堂主宁远舟,心如电转,已在思索对策。
她身形一动,宁远舟立刻飞身而出,一面防备她用毒,一面阻住她的出路,“刚才他们追的就是你?朱衣卫的奸细?”
如意抬起头时,已调整好表情。只见她衣衫发髻凌乱,强撑起的身体微微颤抖,越显得弱不胜衣。黑眼睛里映着破碎的光,惊恐地看着宁远舟,“不,奴不是!公子饶命!”
宁远舟声冷如冰,丝毫不为所动:“不是朱衣卫?那刚才摔倒的时候为什么用了朱衣卫的十八跌?”
“奴,奴真的不知道什么朱衣卫蓝衣卫,奴只是个教坊的舞姬!”如意抬手攥住胸口,声音颤抖,“那天姐姐们去侍郎府献艺,结果一个都没能回来,六道堂的官爷硬说姐姐们唱的曲子是诅咒圣上,把她们都杀了!昨晚上他们又上教坊来抓人,说奴也有嫌疑!”她捂住脸,“奴不想死,拼着清白不要,差点被看牢的给祸害了,……这才冒死死逃了出来……”她说着,便放声抽泣起来。
宁远舟却依旧不为所动。
如意却也知道他没这么容易受骗,这番话原也不是为了骗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