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快步穿行在街巷之间,向着朱衣卫总堂所在的青石巷赶去。
她同玲珑约定今日酉时在圆通寺石塔下碰面,她如约拿到了粮草图前去赴约,玲珑却始终没有出现。
梧都的白雀为那张粮草图筹谋多日,玲珑更是需要拿这张粮草图将功折罪。若不是遭遇了意外,她不可能爽约。
忽有大队人马自街上疾驰而过,如意忙藏身到暗处。见这群人牵着猎犬,向城外方向去,分明是为找人,心下越发觉着不妙。
这一行人过后,更夫便敲着更锣开始巡街,提醒往来之人,今日城门将提早关闭,出入城门务必从速。
如意皱了皱眉头,加快了脚步。
青石巷口却是一切如初,临近傍晚时分,浓荫铺地,青石生潮。素日里往来于此的行人便少,此刻更是幽寂无声。
如意悄然靠近总堂所在的宅院,见四下无人,便闪身翻墙跃入。
宅院里却也是空无一人,寂静得可怕。如意贴着墙角和庭树快步行走着。她对此处地势熟悉得很,知晓何处不易被发现。然而一路行来,竟当真一个人影也不曾看见。
绕过后院,来至前庭,只见庭院中荷花盛开,两只猫懒洋洋地卧在荷花缸下睡觉。四面院墙屋舍,皆寂静无声。
如意不由屏息,贴着墙根挪到正房窗台下,透过窗缝窥视着屋内。只见屋中几净窗明,花影寥落,似是并无异常。
她正要看向别处,眼前忽有一滴鲜红血液落下。如意一惊,抬头向上看去,便见房梁之上钉着一具女尸,双目浑浊圆睁,鲜血自七窍、指端无声地流出——竟是玲珑。
如意倒退了一步,便听侧院传来一声喝问:“谁?!”
她心如电转,转身奔离,刚转过正房拐角,便见前庭满地尸首横斜,惨状可怖。
便听一句吩咐“各处都看看,搜仔细了”。
——分明是赵季的声音。
不过转瞬之间,娄青强便带着几个属下疾步赶来。
庭院中却一切如常,只两只猫儿似是被几人的脚步声惊到,跃至檐廊下,正同娄青强碰个正着。
娄青强抬脚踢开猫,遣人四散搜索。
庭中一目到底,并无可藏人之处。他确认无异,便对随后走来的赵季道:“大人放心,只是猫打架。”
赵季的目光也扫过庭院,见庭院中只一缸荷叶轻摇,并无可躲藏之处。这才转向一旁,问道:“越先生,你确定朱衣卫梧都分堂的所有人都在这里?”
他身侧之人黑衣兜帽遮蔽全身,声音透过面具的遮挡传来,瓮瓮如瓦:“确定,昨天梧都分堂收到在侍郎府上暴露的白雀示警,在册的所有人都全数转到青石巷总堂这里来会合,一个人也没有少。一共四十七条性命,才三千金,便宜你了。”
赵季冷笑道:“一个也没有少?可我不相信,你们一只白雀就能杀了我四个得力的手下!”
“赵大人是在质问我吗?”
“我的手下总不能死得不明不白。”赵季审视着他,“越先生,给句明话吧,除了梧都分堂的人,你们朱衣卫总堂,有没有直接派过其他高手来这里?”
那黑衣人却丝毫不为所动,“据我所知,没有。我和你的交易已经结束了,钱呢?”
赵季冷哼一声,却也知道轻易套不出什么话,便示意娄青强送上金子。那黑衣人接过匣子,看也不看,转身离去。
娄青强目送他的背影,感慨:“这位越先生在朱衣卫里到底是哪路神仙?这可真是个狠人,眼看着四十七个同僚断气,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赵季不以为意:“不过是些低等的白雀和朱衣众而已,死了自然有别的人填上。”便又转而问道,“那个叫玲珑的白雀,是你审的?”
娄青强点头道:“是。属下亲手折断了她全身的骨头,她才肯说实话。”
“她那个亲亲好情郎呢,跟她死一块儿了吗?”
娄青强轻蔑地一笑:“怎么会,那可是越先生的亲信,越先生就带走了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