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圣旨她看过,确实是陛下的字迹不假。可她以为是假的。
一是嘉乐说陛下病情严重,时而昏迷不醒,时而暴躁易怒,大病之中的人,如何会写出那般刚毅果敢的字迹?除非是在病前所写。
那便如嘉乐说是密诏,可若为密诏,陛下就不会在庆功宴上提立淑妃为后。
自古皇后所生之子为嫡子,有嫡立嫡。除非周武煦脑子秀逗了才会立了魏王,又立淑妃为后。
陛下一向蚤朝晏退,宵旰忧劳,对政事勤劳不缀,对六皇子尽心栽培。如今主动提出将朝政交给魏王,怎么看怎么古怪。
苏希锦想了许多理由,唯有圣旨为假,才能解释得通。
可若圣旨为假,陛下必然危矣。
嘉乐一直阻拦他们见陛下,打着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戏码。
惴惴不安回到府上,苏希锦本欲将此事告知韩国栋,想想又算了。
祖父致仕在家,安享晚年才不过几日,何以拿朝堂之事叨扰他。
晚点韩韫玉回来,苏希锦起身为他宽衣,一边问道,“可是在准备立太子仪式?”
“司天监将日子定在了明年开春,”现在才十一月,还有数月时间,“方才在宫中遇见了淑妃娘娘。”
“娘娘现在情况如何?”
“形容消瘦,寝食难安。娘娘说她日日去勤政殿探望陛下,然太医不让见。”
苏希锦大惊,“连淑妃娘娘也进不去?”
“是,”韩韫玉垂眸,清冷的眸子中幽深一片,“我怀疑陛下没病,而是中毒了。”
“何以见得?”
“娘娘说陛下生病前,曾时常去嘉乐宫中探望。每探望一次,脾气就暴躁一分。她初始也没将两者联系起来,直到最近嘉乐行为古怪,阻拦她见陛下,才细细思考这件事。”
“若是我早点将嘉乐的不对之处告知陛下,让陛下有些防备,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苏希锦每每想起便心觉愧疚难安。
“不会,”韩韫玉搂着她上床,“嘉乐公主为陛下之女,又得陛下信任,咱们臣子如何能妄议皇室?”
别说他们,便是淑妃娘娘说了,都会心生嫌隙。
“其实在吕、谢两家逼宫案中,对策里原本没有陛下昏迷那一出。”韩韫玉轻轻安抚,与她说起前事,“后面突然改变策略,应当是嘉乐公主告密,配合陛下演了一出里应外合的戏码。”
否则嘉乐劫持淑妃娘娘,皇上眼睛都不眨一下,事后也不追究其责任,无论如何是说不通的。
“嘉乐到底想做什么?”苏希锦皱眉,“莫不是要效仿则天女帝吗?”
“则天女帝是谁?”
“一中的女帝,”苏希锦岔开这个话题,“六皇子情况如何?”
“六皇子很担忧陛下。”
六皇子纯孝,对魏王被立太子一事,惊讶计较一番后便释怀。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又与陛下感情深厚,恐怕早发现宫中异样。
苏希锦将头靠进他怀里,喃喃细语:“现在怎么办?”
陛下对她那么好,谋逆案中将她带在身侧,对她又有知遇提携之恩。她能走到今日,离不开陛下的支持。如今陛下生死未卜,她不可能弃他不顾。
“我已与淑妃娘娘和六皇子商量过,为今之计先想办法见到陛下。”
……
魏王的梦想是做一辈子的闲散王爷,蓦然被册为太子,整个人都懵了。
被册立太子的第二天,魏王称病,躲在魏王府打死不出门。
被册立太子的第三天,魏王上树捉鸟,摔了个屁股墩,没心情上朝。
被册立太子的第四天,魏王下塘抓鱼,不小心落水着凉,染了寒疾。
明眼人都知道魏王不想做这劳什子太子。大臣们为了陈国,日夜排着队去魏王府,请太子出面维护大局。
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