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此刻全部心思都在刘文秀那边,看见五万大军被打的七零八落,张献忠的心都在滴血,刘文秀的人不一样,那里面可是有自己的三万正兵,自己一共就十万正兵和老兵,在北峡关已经让刘文秀丢了两万人,现在搞不好这三万人也要全部搭进去。作为主将,张献忠当然知道,现在下撤退的命令已经迟了,如果是大家转身将后背暴露给官兵的火铳阵,那么最后的结果将会更加凄惨,如无头苍蝇一般的士兵指定会被官兵一排排的打死在地上。可是就在张献忠心急如焚的时候,他听到了让他感到更加如坠深窟的消息。
“大王!大王!后面,后面不对劲。”跟在张献忠身边的王尚礼无意间回头瞧了一眼右侧的官兵,那边是李定国负责看守的方向,他忽然发现官兵的阵型竟然散开了,通常这种异常的变动肯定是有问题,特别是在大战已经爆发的情况下。王尚礼情不自禁出言提醒张献忠。张献忠眉头一皱,还是立刻转身顺着王尚礼手指的方向用千里镜看去,只见官兵的阵型虽然分散,但是分散中依然有着规律,每一排官兵之间的间隔基本都是均等的,所以这是官兵有意识的重新列阵,可是这是为了什么呢?而下一刻,千里镜里传来的信息就解答了张献忠的问题。他哆嗦着道:“火炮,竟然又是火炮!”
张献忠虽然没有见过磨盘红夷大炮,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张献忠一看便知道,他们亮出来的这种火炮肯定比大将军炮威力还要大,这种火炮的炮管明显比大将军炮还要长,张献忠虽然是农民军出身,但是基本的原理还是清楚的,很明显,这种火炮的射程要比大将军炮远得多。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双方相隔不过是三里,大将军炮的最佳射程就是三里,现在官兵祭出了更厉害的大杀器,摆明了就是要覆盖张献忠的阵地,既然如此,张献忠如何能安静自处。
李定国也发现了异常,他已经派出亲兵前去张献忠那边禀报,可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甲午的嘴角亮出了一抹弧度,他亲自接过身边掌旗兵的红旗,用力挥下,大吼一声道:“开花弹,急促射,开炮!”
甲午一声令下,三十门磨盘红夷大炮终于发挥出了它们应有的威力,五斤的开花弹直接从炮膛中飞射而出,带着红色的尾焰直接扎进了正面的李定国队伍中,五斤的炮子威力相当恐怖,里面填充了大量火药的同时还有无数的铁珠,同时外面的铁壳也进行了雕刻划分,分成了一个个小方格,确保在爆炸的时候可以和里面的钢珠一样变成杀人的利器。同时不光是破片伤害,本身五斤的炮子飞入人群中就会造成跟实心弹一样的钝器杀伤。三十颗炮子打出了三十条血胡同,李定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轰轰轰,接连的爆炸就让李定国的耳朵暂时失去了听力。
张献忠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一切,这就发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不知道官兵究竟还有多少火器,为什么他们的大炮层出不穷,张献忠只知道,在陕西和山西的时候,官兵的大炮大部分都是年久失修,究其根本原因,还是没钱,没有银子来保养火炮,更加谈不上更换火炮,可是现在,在安庆卫,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张献忠知道一门火炮价格不菲,就算是一卫之地,能有个二三十门火炮就已经是不得了的事情了,在西北,这二三十门当中能有多少能用的还是个未知数,可是在这边呢,张献忠觉得他们的火炮好像超过了几百门,无论是在江面上还是在这里,官兵就是火炮火铳,火炮火铳,难道前面的这支兵马是用银子堆起来的吗?他们的人员数量,他们装备质量都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卫的编制,在张献忠看来,他甚至出现了错觉,觉得现在自己面对的不是一卫兵马,而是南直隶总兵麾下的兵马,是不是南直隶的精兵全都汇集到自己身边了。
轰轰轰,没有人回答张献忠脑中的疑问,回答他的就是不断爆炸的开花弹,还有大西军士兵临死前的惨叫。轰隆,一枚炮弹就在李定国身边不远处爆炸,破片打进了李定国胯下战马的身体,战马惨叫着倒地,自然将马背上的李定国给重重的摔了下来,李定国被摔的七荤八素,一时间爬不起来,他徒劳的张着嘴巴,用力甩头,想让自己的神志保持清醒,可是炮弹的冲击波怎么是他一个十余岁的少年能抗衡的。一名亲兵想要来扶起李定国,可是下一刻,一抹红光在李定国眼前闪现,亲兵消失不见,随即天空中仿佛下起了瓢泼大雨,李定国抬头仰望天空,他忽然惊奇的发现,雨水竟然是红色的,滴落到他的嘴边,他不由自主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血腥味,这哪里是雨水,这分明是血水,这是血雨。李定国汗毛倒竖,麾下士兵被炸得四分五裂,晕头转向,他们抱着头在战场上来回奔跑,硝烟弥漫的地方,李定国只觉得那不是战场,而是地狱。
炮火开始延伸,甲午的火炮完全可以覆盖张献忠的整个阵地,既然已经将面前的大西军给打垮,下一步就是要对张献忠的本阵进行攻击,给吴东明他们的骑兵创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