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犹言遗恨千古。
元和元年,香山居士白乐天感怀玄宗贵妃生死不渝之情,作文篇《长恨歌》以纪之,一传便名动天下,成了脍炙人口的千古奇文。
次年十二月,长安城外华严寺于星夜之中,迎来了一位年逾百岁的不速之客。
……
“……长,长恨?”
王凡有些糊涂地咽了口唾沫,却又不好明问,只能听杨暾继续说下去:
“不错,长恨。唯一能确定的是,精研剑术的祖父正是因为醉吟先生那篇文章而改的名字,至于他那把佩剑先前的名号,我倒并不清楚。”
“呃,就是说,自杨老先生退隐江湖杳无音信之后,由于当年他并未留下传承信物,所以整个中原武林盟主之位便一直悬而未决,虽然从那以后也举办了几届大会,但每次优胜者又都被其他那些不服气的门派联手以信物未现为理由否了下去,直到元和二年,杨老先生在华严寺现身,并藉由华严寺主持之口宣布了关于信物长恨剑的信息,这才使得中原武林重新沸腾起来……可是,恕在下愚钝,我还是——”
杨暾神秘一笑,终于点出了最后关键之处:
“据华严寺主持所说,记载长恨剑藏匿地点的书,就在祖父当夜留下的一册《长恨歌》之中。”
王凡这才明悟过来,怪不得自家不过是乡野鄙夫之门,竟还会有人愿意于星夜之间造访,还留下了两本元和元年才刚写出来的长恨歌。然而这样简单的回答并不能完全解释真相,为什么大名鼎鼎但素不相识的杨老盟主会将这样一本决定武林命运的书册留给自己,而英雄乡内的众多父老难道又只是因为这薄薄的一册书而赔了性命?王凡张口欲问,然而杨暾似是早有预料,继续说道:
“那本长恨歌是如何落到你手上的,祖父又为什么要把它交给一个连我这个孙子都没听说过的人家,这些也是我想知道答案的问题。而至于说为什么连一整个英雄乡都要为这本书赔命……”
杨暾眨眨眼睛,不知为何,语气中突兀现出几多嘲意。
“……说实话这却也并不多么稀奇,中原武林经此大乱之殇,众多门派已然伤及根基,偏偏其中大多还都是名门正派,这就使得原本几已消迹于江湖的那些魔门邪道余烬重燃,声势飞速发展,在大乱后十年间已逾曾经巅峰盛势,一时间中原武林风波诡谲,几乎到了人人自危的紧急态势,好在几年前那些恢复了些许元气的大宗派彼此联手,拼着再次重创将那些发展的风生水起的魔门重新荡灭,这才还了武林一片清静。只是魔门势大,此番归来如千里野草,若不斩除根基不用多久便又重新生长起来,偏又赶上盟主空缺的时期,武林之间风声鹤唳,再没有功夫去追剿那些邪道,再加上有些邪道甘愿为一些大派做狗,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搭,考虑到留下他们将现在的浑水搅得更浑一些可能有利于自己将来争那位子,很多门派也就不了了之了……”
杨暾说着举起酒壶,然而送抵唇边时却像是突然心疼般撇了撇嘴,最后只是伸出舌尖舔了舔壶口残留的琼浆,琢磨着舌上如一株懒散睡莲般缓慢绽开的醇辣滋味继续道:
“所以你要明白,现在的中原武林早已不如当初,魔门虽谈不上纵横无敌,却也成了现如今江湖上不可能被根除的顽疾,再有一些大派在背后撑腰……这次英雄乡屠村,若是摆到世人面前,很明显就是魔门所为,不过至于是某个魔教想掺一脚,还是哪个面上光明伟岸的正派借着魔门的手做这黑事,那就不得而知了。”
“原来如此……那,杨兄以为是如何?”
“嗯?我以为?那自然就是——”
“——全是放屁。杨少侠,老朽猜的可对?”
黑黢黢的密林深处,突然间传出一声比老寒鸦阴森怪叫还要惊怖人心的苍老答声,像是一方隐匿于阴暗毒瘴间的黑浑池水内,两颗形状怪诞的尖石相互搓磨碰撞,在这一潭死水激起层层波纹,传入人耳中则透着腐朽气味搅弄得胸腹翻江倒海,让人几欲作呕!
与此同时,只见一道黑影自树梢处一闪,紧接着刹那之间,那道黑影如巨鹰掠羽般兀然俯下,忽而一道银光乍亮,随后响起一声响亮的碰撞之声,黑影便向后弹飞了出去!
只见杨暾横剑于眉,手中所执鹿钟轻轻一颤,腕部发力,反手便撩起剑光直追黑影,对方亦是举刀一格,将将拦下那道凌厉剑气,待到稳落于地时,这才敢去与杨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