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延虽然知道,放弃城防,率军突围,他手下这三千军兵,能活着逃回许都三百人就不错了。
可是固守也是死如一条,他也没有办法可寻,更何况还有刘平的撤军严令。
当然,刘平的命令是让他出城攻击袁军,但是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为弃城而逃找了个好听的借口罢了。
他手里本有五千人,守城这么多天仅剩下了三千,用他这么点人,还敢攻击城外一万袁军?
能逃得掉已经烧高香了。
此时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有侍从过来掌上灯,昏黄的灯光下,众人沉默不语。
形势已经不用多说,尊刘平军令,率军突围已经是大家达成的共识。
可是骤然让他们放弃苦守了这么长时间的城池,每个人心里都觉得不好受。
这时候,突然有侍从拿着一片薄薄的竹片进来,递到刘延手中。
刘延看了看,脸色变得更加沉重,闷声道:“传令下去,今夜严加防备,若有任何百姓靠近城门,格杀勿论!”
他随即将竹片递给大家,让众人传阅。
原来这便是城外袁军射进来的威胁加诱导的信。
“可想而知,咱们守白马这么久,如若骤然撤离,遭殃的还是这白马城的百姓,”有位军将将手中竹片递给下面一位,然后恨恨的说道。
“不用说,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可这袁军竟然如此暴虐,敢公然纵兵屠城,就不怕天下人唾弃么?”下一位军将扫了竹片一眼,继续往下传。
刘延摇头颇感无奈的道:“如今整个形势都是敌强我弱,白马城的百姓,我等恐怕是管不了了。
咱们要做的,乃是尽量把军兵带回许都,以保存实力,而非与白马城池共存亡。
平公子能牵制住颜良四万大军已是极限,这是他为咱们创造的最后机会,能不能顺利突围,就看我等了。”
“没错,请将军下命令!”
“传令,整顿军马,明日寅时出南城门,任谁陷入重围,谁也不用多管别人,需各自带领军兵南下。
即使能有一人逃回许都,也算对得起平公子相救之恩。”
“诺!”
众将领站起来,抱拳齐声答应,颇有慷慨赴死之感。
……
第二天,寅时。
东方的天空刚刚呈现靛青色,刘延率领数十亲兵,骑马从守备将军府冲出来,向军营方向进发。
“将军,这两边为什么有人?”有亲兵突然对刘延道。
虽然天色很黑,但是刘延也注意到了,街道的两边跪满了人。
“去问问,”刘延命令,随即又黯然道:“还是算了吧,大概是百姓猜到咱们要撤军,这是跪在那里求咱们不要走的。
赶路要紧,走!”
他们既然没法保全这一方百姓的生死,多说只能徒增伤感。
当下他们没有理会跪在两边的百姓,打马飞驰入军营,此时所有军兵都已经整顿好。
城内军粮已经吃尽了,钱财拿着也是累赘,所以面前每一个军兵都是轻装简从,一切以为了能逃命为准。
刘延并没有大声声张,既然是突围,自然越突然越好。
最好敌方还没反应过来,他们便穿过了防线。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此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出发!”
刘延轻声命令了一句,率领仅剩的三千军兵悄无声息的出了军营。
没想到走了不过里许,便有传令兵过来报告:“禀将军,前面的路被百姓所堵,走不动了,他们口口声声要见将军。”
“敢堵我行军之路?”刘延感到头大,问道:“有多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