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卿,进来吧。”
“诺!”
刘贺今天特意将韦玄成叫来,是有好几件事情要办。
在这个年轻的门下寺长史进殿之前,刘贺正在写一封信,这封信要让韦玄成立刻派人送出去——这也是今日最重要的事情。
但是,韦玄成进殿之后,刘贺却并没有立刻将信拿出来,而是先向韦玄成询问已经离开长安四十多天的苏武、傅介子使团的消息。
“韦卿,苏武和傅介子等人可有来信。”
“有,按照我等原来的谋划,他们每过五日就会传信回来,最后一封信是五日之前到的,这封信寄出来的日子是九月十五,他们正准备从敦煌郡前往匈奴。”
从大汉到匈奴单王庭,最便捷直接的线路当然是从长安出发,一路向北,从朔方郡进入匈奴领地。
但是,朔方到敦煌之间东西延展的一千多里边界,正是大汉和匈奴交锋的前线。
虽然这十几年,战事少了许多,但是风波并没有完全平息,大大小小的冲突从未断过。
否则在那长城的烽燧之上,也不可能还戍守着那么多忍饥耐寒的隧卒了。
所以,不能自然不能明火执仗地走这条路。
想要从大汉到匈奴,就必须要向西经过河西走廊,从玉门关出敦煌,再从敦煌进西域,进入西域之后,再折回向着东北方向前进,就可以进入匈奴领地了。
西域是大汉和匈奴争夺的对象,同时也是大汉和匈奴的缓冲带和沟通桥梁。
从国家层面来看,匈奴和大汉两国虽然是上百年的世仇。
但是对于两国普通的底层百姓来说,有时候来自上层的压迫比异族的压迫更严苛。
所以他们总会在私下有来往,更不要说在西域及周边,本就就有许多人是汉匈、汉胡的后代,自然很难说清楚自己到底是汉人还是匈奴人。
而除了这些杂居的后代,还有一个人群也在维系着汉匈两国私底下的联系。
那就是天生逐利的商人——不能在朔方、居延和匈奴人做生意,那么就可以从西域绕行。
这样一来,就可以让西域各国再赚一个中间价。
所以,西域不仅是大汉和西边的大秦等国的交通要道,也是大汉和匈奴的交通要道。
此时,苏武和傅介子等人能顺利进入西域,意味着他们要走的路已经走了三分之一了——而且距离寄信的日子又过去了许久,应该已经走得更远了。
“这一路上,他们可曾遇到什么困难?”
“送回来的信中说了使团一切安好,武威郡、张掖郡、酒泉郡和敦煌郡的官员都给了他们极大的便利,因为没有什么意外,所以下官擅自做主,没有将此事上报陛下。”
刘贺点了点头,对此表示肯定。
不只是肯定门下寺的大汉帝国各郡国获得了认可,还肯定了韦玄成处理事情的妥当。
刘贺要的是一个能辅佐自己署理门下寺事务的长史,而不是一个只会上传下达的应声虫。
“他们的信中可有提过,大约会在何时返程?”
“如果路上没有其余的意外,根据微臣的推算,使团在九月二十就从西域进入匈奴境内了,九月二十七能寻到匈奴王庭,此刻,恐怕已经准备起身返程了。”
匈奴王庭虽然不是一座城,但是没有战事的时候,也不会随意迁徙的——所以,刘贺才要抢在汉军出征之前,让他们尽早出发。
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刘贺有一些吃惊,没想到在自己毫无觉察的时候,使团竟然就已经要返程了。
也就意味着,苏傅使团的使命已经有了一个结果,只不过这结果暂时还没有传回来罢了。
刘贺的心非常急切,很想知道苏武是否接回了自己的家人,很想知道那个叛汉者李陵是否愿意归汉,很想知道刘病己和郭开这两个游侠有没有什么奇遇。
但是,再心急,刘贺也只能安安静静地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