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苏先生。从事睡下了?”
苏建答道:“曹郎,从事没有睡。”
“那是正在处理军务?”
苏建答道:“也不是在处理军务。”
“从事召没召我等进见?”
苏建说道:“从事在与县宰谢公等观雨论经,谈兴正浓,他说让曹郎你们在寺外等会儿。”
此时的雨已比刚下时小了些,但下得还是很大,刚下时如似瓢泼,这会儿像是用筛子往下筛。县寺门口的门檐上、两边寺墙的墙檐上,雨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股股地倾泻而下。街边的排水沟已被雨水灌满,往外漫流。街上也积了水,密集的雨点打上去,水泡旋起旋灭。
曹幹等人,除了张曼,早被雨水浇得透湿。
纵是张曼,虽有轺车上的大伞遮挡,身上的黄袍也已被雨水溅湿了泰半。
听了苏建的这话,曹幹皱了皱眉头。
有刘昱的亲兵军吏等人在场,他没再多说什么,只示意押着吏员俘虏的褚交等几个亲兵近前,与苏建说道:“我等谨遵从事之令。从事既是在与薛县的县宰谈经,苏先生,这几人是我在县尉治所抓到的俘虏。这个骚乎乎的便是薛县县寺的主簿,就让他们先进去吧?”
“骚乎乎”也者,这位薛县县寺的主簿尿了一裤裆后,到现在为止没换衣服,早先是汗,现下是雨,一裤裆的尿日晒水泡,浓浓的尿骚味,而下是隔着老远就能闻见。
苏建不敢做主,告了个罪,回去县寺,又去禀报。
这次,他出来得很快,转述刘昱的命令,说道:“从事允了主簿诸君进寺。”
阶梯上的刘昱的那两个亲兵军吏进前,搜了搜县寺主簿等俘虏的身,押着他们进县寺去了。
曹幹不去阶梯上坐,苏建不好自己再去坐,雨下得不小,他也不愿意淋雨,立在阶梯底部门檐能挡着的地方,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局促不安,没话找话,再三请曹幹上去坐。
曹幹笑与胡仁说道:“胡老兄,雨下得急,你去阶梯上坐吧,我便在此处等从事传召。”
已经共与曹幹淋了半天雨,胡仁亦不在乎这一时半刻了,他在雨中,撩起赭衣的下摆,拧了拧,呼啦啦的水拧将出来,他丢下衣摆,笑道:“成天搁那铁官里头,不见天日,闷得我抓耳挠腮,遍体生痒。正好一场豪雨,让我爽快爽快!”
透过县寺的大门,眼看向寺内,他个头高,影壁遮不住他的视线,影影绰绰,能够看见一点县寺前院的景致,他拽着曹幹往边上行了两步,放小了声音,说道,“郎君,方才你呼为‘苏先生’的这一位,说刘部率在与县宰谢龟谈经,……什么意思?”
曹幹“噢”了声,从容说道:“老兄你尚不知,刘从事不像你我,咱们是大老粗,刘从事不然,系前汉东平王之后,其家在我县临邑本乃是右姓冠族。刘从事今虽为我等首领,不脱名族士风,好文喜儒。老兄你刚也说了,今日这场雨,端得豪雨,刘部率料是因此起了雅兴,故与县宰谢……,老兄说他叫谢龟是么?故就与谢公一边欣赏好雨,一边谈经论道。”
胡仁嘿然,摸了摸颔下乱蓬蓬的胡须,再朝县寺内看了一看,低头再又看了看曹幹,咧嘴笑道:“郎君你打下治所,擒杀县尉,这等功劳,刘部率都?……嘿嘿,部率还真是好文喜儒!”
“我等都是老粗,平时和刘从事谈不上经,论不上道,从事想应是苦闷已久。今儿个见到谢公,谢公必是位饱学之士,从事一时忍不住,与他快意畅谈,此亦情理中事。胡老兄,这就像是我与老兄一见,咱俩虽如从事与谢公,亦是初见,可谈得不也是挺痛快么?”曹幹笑道。
胡仁“嘿嘿”了声,眼珠转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说道:“是,是。”
送主簿等俘虏进寺的那两个刘昱的亲兵军吏,不多时便就出来了。
他俩出来后。等了两刻多钟,不见刘昱召他们进。
张曼已是面现不快,他与曹幹说道:“郎君,不好在此多等啊,伤员的伤,也不知淋到雨没,须当做些检查。若是淋到了雨,得给伤员及时地换药才可。”
通报过后,刘昱没让曹幹进,可也没让他走,苏建所转达的刘昱的命令,尽管苏建用的措辞比较委婉,然把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