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含笑的一张脸,林晴雯却莫名地感觉心底升腾起一股寒意。
只是,这股寒意对她来说是极度舒适的。
她感觉,那作恶的两个恶人的下场,许是会比被套麻袋揍几顿更惨。
眼前的慕公子看起来人畜无害,腹黑起来可跟良善一点儿沾边儿。
把人交给他,他自有方法让她交待出幕后之人。
况且,碧莲也不是个能替人扛事的。
若是刚才打板子的时候让她交待,她没准就喊出来了。
晴雯不当场问,只是怕打草惊蛇,那她以后想趁着月黑风高夜搞点事情,怕就不顺利了。
把人交给慕南风,她没有意见。
正好她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去官府也不太合适。
晴雯撂下这件事就没再管了,横竖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几天后,小青又来传话,说官府问出来了,紫竹轩隔壁的那家酒楼掌柜的,就是唆使碧莲为恶的坏蛋。
官家罚那掌柜两千两银子,其中一千两归官府罚没充公,一千两赔偿紫竹轩。
本来还要打他板子的,可是掌柜的又交了五百两罚银,躲了这顿打。
“哦。”晴雯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结果跟她预想的有些出入,不过也差不多。
小青却抿着嘴笑道:
“那个掌柜的以为交了钱就能脱了这顿打,可回家的第二天就被人打断腿扔进护城河去了,跟他一起被打的还有一个伙计。”
“这……”晴雯不知道说什么好,“人死了吗?”
“没有,要不人家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嘛,他们腿都断了,还被人救上来了。不过那掌柜的辞了工,回老家了,伙计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哦。”晴雯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慕南风心里是有数的,没有闹出人命来。
她不是同情那两个企图毁了她的紫竹轩的坏人,只是不想慕南风为自己犯下杀孽。
若是牵连上什么因果,或许对他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
人算不如天算,离雍亲王与宝钗的婚期没几天的时候,缠绵病榻多日的老太妃突然薨了。
朝廷敕谕天下:凡有爵之家一年内不许筵宴音乐,不许婚嫁。
宝钗再怎么恨嫁,也不可能如愿早嫁了,一切的婚前准备都可以慢慢进行了。
贾母、王夫人、邢夫人,还有宁府的尤氏婆媳,皆每日入朝,从侍疾改为随班按爵守制,至未正时刻以后方回。
这样还不够,这老太妃的棺椁要在大内偏宫停放二十一日后,方请灵入先陵。
先陵离京都来往都得十来日之久,且还要停放数日,方入地宫,故得一月光景。
算起来,连宫中守制加先陵守灵,总共得有小两月时间。
当下,宁荣二府的主子爷们和两处执事人等,也各自忙乱起来。
有跟随入朝的,有在朝外照料下处事务的,也有先行前往先陵去察看下处的。
如此,荣国府就当真只有探春和李纨两个当家了。
她们不光要处理家中其他事务,还要照管贾母、王夫人的下处一应所需饮馔铺设之物,自是比平时更加操劳几分。
只是,李纨还是那副不得罪人的性子,就只有探春尽心尽力管家了。
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她一个小姑娘管得了这处,便可能疏忽了那处。
且家中合用的执事媳妇跟贾母、王夫人去了不少,留下的这些多不大顺手,所以下人们做事渐渐没了头绪。
偷偷不上工的,上工不干活的,喝酒耍钱的,打架生事的,又露了苗头。
府中刚刚维持住的一点安稳平静,又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