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看着周顾,她其实很想说,你就算堕了护国公府门楣又如何?去做那不顾礼义廉耻之人又如何?人活一世,匆匆百年,何必为枷锁所累?她当年就是受枷锁所累,夫君临行前,连句留他舍不得他去战场的话都顾及着身份责任没说,以至于多年来孤枕难眠抱憾终身,阴阳两隔,再不复相见。
她吃过相思的苦,受过枷锁的累,便不希望他的儿子也如她一样。
她想他走自己愿意走的路,无论是流芳千古,还是被后世人抨击,都只是做他自己心甘情愿乐意做的事情,不受委屈地活一辈子。
但这话她不敢说,她怕反而成了怂恿周顾的嫌疑,画虎不成反类犬,害了她儿子。
她轻声说:“嗯,你……尽量控制吧!”
她只说尽量,若是控制不住,那也没法子。
周顾忽然站起身,像小时候一样,蹲到了国公夫人面前,双手扶着她膝盖,头搁在她膝上,“母亲,苏容真的很好对不对?”
国公夫人露出笑容,“对,我儿子眼光不错。”
周顾也露出笑容,轻声道:“我能看到她的好,您能看到她府一早就达成的君臣协议。”
周顾点头,自小的教养让他说不出“真恨不得与夜归雪换换”的话来,蹭着国公夫人的膝盖问:“母亲,您说,我还有什么优势吗?”
国公夫人心里叹气,论样貌,夜归雪不输,论才学,夜归雪名满天下,论身份家世,夜归雪与苏容更合宜,可以说是珠联璧合,论苏容的心,如今也是秉持着夜归雪未婚妻的身份,不做出尔反尔之事。她的儿子,真没有什么优势。
周顾也知道自己没什么优势,不想退婚那日,他没做到死皮赖脸,如今更是已没机会。
他轻声道:“母亲,游历期间,我想去南楚。”
国公夫人答应的痛快,“好,你愿意去哪里便去哪里。”
周顾露出笑容,站起身,“母亲,您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国公夫人点点头。
周顾回了里屋,躺回床上,国公夫人见他睡下,离开了霜林苑。
苏容和凤凌离开护国公府后,直接出城,前往大佛寺。
出得城外,走出几里地时,前方缓缓行来一辆马车,凤凌对苏容伸手一指,“主子,您看,是夜二公子的楚王,自从知道了苏容的存在,这五年来,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十分爱惜自己,也十分隐忍。
苏容点头,“那就好。”
夜归雪又问:“周四公子的伤势如何?如今算是脱离危险了吗?”
“过了昨夜的凶险,今儿应该问题不大,夜里再烧起来,依旧用昨儿的退热方子就是了。”苏容压低声音说:“也是正凑巧了,我在大佛寺的藏书阁,看到了一本医书,那退热的古方,就是从那本医书上看到的,正好给他用了。”
夜归雪闻言也不由得笑了,“周四公子好福气。”
“可不是嘛。”苏容也笑,“不枉凤凌给大佛寺捐赠了五千两银子,这事儿虽然不厚道,但大佛寺佛门之地,将珍本藏的密不透风,的确是保存了珍本没错,但不能惠及人,也不算是佛家积德行善。太医院的徐太医将退热的方子得了,以后再有周顾这般凶险,他也不至于没有法子施救于人。”
她问夜归雪,“这样的话,我与凤凌,是不是算是做了一件善举?”
夜归雪笑着点头,“算。”
苏容抿着嘴笑,小声嘟囔,“反正在一瞧,果然好好的。”
她上下打量苏容,“周顾怎么样?可还好?”
“嗯,我正好有一副退热的药方,比较管用,他如今已好了不少。”苏容挽住沈夫人的手臂,“劳伯母您担心了。”
沈夫人叹气,“你没受伤,周顾也无性命之忧就好,否则护国公府怕是要炸了锅。这挨千刀的杀手,一波又一波,真是没完没了了。你这还没去南楚呢,若去南楚,岂不是更会刺杀不断?终日不得安宁?”
提起杀手,苏容眉眼染上冷意,“若是去了南楚,该我收拾别人了。别人能搅的我不得安宁,我也能让别人死个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