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涉及到了前朝,这里面的关系一下子就复杂了起来。
前元余孽这事,本身在明初并不是什么特别要命的事。
比如朱樉的第一任王妃就是元庭河南王王保保的亲妹妹,而整个明初的地方体系,很多官员本身之前就是给元庭打工的。
所以只要不是违法乱纪之徒,不是大奸大恶之辈,明朝官府还是最大程度的给予了这些人宽容。
但这些宽容显然也只是给那些能够安分守己的人准备的,至于别有心思的人,大明的雷霆之怒也从来不客气。
杨老,这话可不是随便能说的,此事若为真,你一个包庇罪犯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高谦有些激动了,作为读书人,他对于杨乾这个本地著名的大善人有着天然的好感,此时此刻他是决计不愿看到杨乾出事的。
老夫惹下的祸事,此刻自然得老夫站出来承担。
杨乾弯下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发冠,郑重的将发冠重新戴好。
这杨楼本名张良田,是前元奉元路守将张思道的亲弟弟。
此话一出,衙门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一言不发的看着杨乾。
洪武三年,徐达大将军从沔中渡黄河,张思道不敌大将军,连夜带兵逃至庆阳。当时,张良田在咸宁县县学读书,而老夫正是咸宁县的教谕。
杨乾的眼眶红了,脸上也多了一些忆往昔的伤悲。
老夫本不想插手这件事,但当天夜里良田跪在老夫门前苦苦哀求了一晚上,老夫一时心软,就决定给自己的学生换个身份,让他在杨村安安稳稳度过余生。
早几年,良田一直本本分分的,平日里除了去地里劳作,其余时间都在学堂里读书。他本就是个读书的料子,若不是身份所限,考个功名本不是问题。
后来老夫可怜他那一身的学问,就让他帮着村里做点事。结果他做事极为认真,村里人都夸他勤于任事。因此后面管家位置空缺的时候,老夫便安排良田去历练一番,也好让这个年轻人不要白白浪费了这一生。
杨乾说着闭上了眼睛,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懊悔。
他当管家有多久了。朱樉问道。
上一任管家是洪武六年离开的,当时他儿子在庆阳府环县做了县令。算起来,良田也当了两年多的管家了。
这期间你就一直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朱樉继续问道。
也有村民向老夫检举过良田,可也多是贪腐钱财之类的,老夫看在他办事尚且认真的份上,也只是言语敲打,未曾重罚。
他可曾成家,可有好友。
良田终日以怀才不遇自居,与旁人平素没有什么往来,也未曾成家。
所以就是这样一个平常喜欢干点小偷小摸,总是孤身一人,性格孤僻家庭不稳定的人,你让他在杨村这个大村管了三年的事?
正当杨乾还沉浸在引咎自责的戏份中时,朱樉忽然如竹筒倒豆子一样开始吐槽了,直接噎的杨乾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殿下这话也未免有些偏颇了,杨老先生这是存了一颗教化之心。
圣人云‘有教无类’,这张良田本是敌将亲属,杨老先生本意是以我大明新气象感化他,只是没想到此子顽固不化,执意生事,但这些与杨老先生又有何干系。
高谦再次出面维护杨乾,这一回甚至搬出了孔夫子的话来,妄图阻止秦王再逼问下去。
夫子所谓有教无类,难道不是说‘不管你是人,都得按照我说的来做事吗?’,他张良田是杨先生一手提拔教育出来的,他的所作所为自然和杨老的教诲脱不开关系。
朱樉对于高谦这套说辞无比厌恶,虽然他不情愿,但这时不得不再次搬出‘抡语’来恶心对方。
你你,殿下岂可在大庭广众之下亵渎圣人之言,你这是大不敬。
高谦拍案而起,作为从京里来的大员,而且是中书省右丞相胡惟庸荐举的陕西布政使,他对于秦王的不学无术有着远超其他人的敏感。
你一个布政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