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众人隔着老远就闻到了血腥味,但是距离最近的杨乾却仿佛一点也没闻见,只是一个劲的低头抹泪。
杨乾,这二人你可否认识。
朱樉的手放在了惊堂木了,本来是想拍上一下再过把瘾。
但是又害怕给杨乾直接吓出个好歹来,这才作罢。
老朽教导无方,有负省上如天之徳,老朽罪该万死。
朱樉的声音刚落,杨乾又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速度快到身后的两个年轻力壮的侍卫都根本来不及反应。
老人家,秦王是让你认认这两个人,没有要给你定罪的意思,快请起快请起。
高谦连忙站了起来,伸手做了个假扶的动作,两个侍卫赶忙上前,把杨乾抬回到板凳上。
这一次两人也不退了,就紧站在杨乾身后,确保自己一伸手就能把这个老头拽住。
启禀布政使大人,老朽自今早收到如此恶闻,急火攻心,眼睛有些看不清了。这仓促之间有些分辨不出来堂下躺着的到底是何人。
杨乾掏出了手帕,囫囵在脸上抹了一把,原本就哭的通红的双眼这一刻红的更厉害了。
来人,给杨老先生打盆水来洗洗脸,今天事有仓促,就只能委屈老先生了。
看见高谦又想开口,朱樉赶忙也站了起来。
现在的情况很清楚,杨乾就是在卖惨,朱樉可不惯着他这一套,有病咱就给你治。
当水盆真的被端上来的那一刻,杨乾短暂懵逼了一下,不过旋即就恢复了正常,掏出帕子在盆里沾了一沾,然后慢慢将头抵近地上的二人。
杨虎邓武,怎么会是会是你们俩!
杨乾的眼睛陡然聚在了一起,脸上的每一根汗毛都演出了惊讶的样子。
早年在村里蒙学的时候,就属你们二人最听话,现如今现如今你们俩怎么走到了违法犯罪的道路上呢?
我当年不是教过你们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们怎么能怎么敢去做那亡命之徒呢?
我说过多少回了,实在缺钱了来找我,咱们去杨家祠堂发个誓立个愿,老夫就帮着你们度过难关。你们你们怎么就不听呢,你们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人啊!
杨乾恨铁不成钢的晃着头说道,使出全力将拐杖重重的在地上墩了一下,剧烈的拉扯让发冠被弹落在了地上,一头白发腾的一下炸开,随着杨乾的怒气一起,使劲在风中摇曳。
快给老人家端杯茶来。
眼看着杨乾的呼气都变得断断续续,高谦先是不满地瞥了一眼无动于衷的朱樉,随后自己开口说道。
老人家,此事是他二人犯下的错,今天叫你来只是为了协助审案,你先平复一下,不要激动。
杨乾没有再说话,双手捧起茶杯象征性的呡了一小口,然后又恢复了老泪纵横的模样。
杨先生,若是你无法继续参与本案的审理,那本王就传唤里正过来,他人就在门口。
等杨乾稍微顺了点气,朱樉做出了一个职业的微笑,态度真诚的看着杨乾。
殿下,老朽还能撑得住,此次是杨村的人犯了国法,老朽这个乡老罪责难逃。
杨乾作势又要跪,不过这次被侍卫死死的拽住。
那好,本王问你,这个邓武是杨村人吗,你方才说他在杨村读过蒙学,是怎么一回事。
朱樉轻轻的拍了一下惊堂木,手感并不好,果然这玩意只适合重重的落下。
回殿下的话,邓武的母亲是杨村嫁出去的,小时候他全家死于饥荒,是我做主把他接回杨村抚养的,因此也就在杨村上了蒙学。
那,那个杨虎呢?朱樉指了指昨天那个弩箭的小子,这家伙昨晚受了重点照顾,浑身上下的骨头被打断了七七八八。
这杨虎是个孤儿,至正十六年的时候闹瘟疫,我从县里买药材回村的时候捡到了他,就一直寄养在村里。
杨乾说着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似是对自己往昔岁月的感慨,似是对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