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一撒娇,段彩衣一脸的愤怒化为乌有,换成了哭笑不得的表情:傻儿子,乌龟怎么会叫呢?乌龟是哑巴!
邓鸿一瞪眼:那我不管,我就是要他们学乌龟叫。他们都说了,少爷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结果让他们学个乌龟叫就推三阻四!
段彩衣只得对小厮说:你们两个,叫两声。
两名小厮面面相觑。本以为主母来了能救自己于水火,谁知还是要学乌龟叫。没奈何,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一个口中发出咕咕咕的声音,另一个则啾啾啾。
段彩衣道:好了,学都学了,让他们下去吧。
不行!邓鸿一声断喝:他们学得怎么不一样?是不是在骗我?
段彩衣佯怒:男人女人的声音还不一样呢,乌龟就不能分公母?好了,让他们下去把脸洗一洗!成什么样子了。
邓鸿这才悻悻然道:好吧,这次便宜你们,以后再敢不听给我的话,把你们鼻子揪下来喂乌龟。
两名小厮赶紧起身,从段彩衣身边走过的时候,段彩衣低声问道:挨打没有?
小厮摇摇头,又点点头。
段彩衣叹了口气:到账房一人领二两银子。以后莫要惹少爷生气。
两名小厮唯唯。
段彩衣又吩咐另外两名下人收拾院子,而后走到邓鸿身边,柔声道:儿子,是不是上午读书读累了?
邓鸿气犹未消:读书不好玩,这帮狗东西又不听话,我不想活了。
说什么傻话,怎么就不想活了?你得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将来好光宗耀祖啊。
邓鸿一扭脸,不想说话。
段彩衣耐着性子道:你爹为你挣下这么大家业,你自己得能接住啊。咱们以后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胡闹。
邓鸿依旧不想接茬。
段彩衣絮絮叨叨又说了半天,邓鸿双眼望天,抱定了沉默是金的宗旨。段彩衣无奈,放缓了语气道:让丁二随你出去逛逛吧,记得早些回来。
邓鸿眼睛一亮,向母亲伸出了小手。
段彩衣深吸了一口气,默念了几句亲生的亲生的,向院外的宋妈妈递了个眼色:给少爷十两银子。
邓鸿一噘嘴:娘,十两银子都不够吃一顿饭。
你吃什么饭要十两银子?段彩衣微怒。
您先给我,我再告您吃什么。
段彩衣向宋妈妈点点头,婆子从怀中摸出两锭银子,双手交给邓鸿。
邓鸿笑嘻嘻接过银子,向段彩衣吐吐舌头:吃饭不能干吃,得边吃边听曲儿。
段彩衣大怒,邓鸿已跳着脚远去了。
丁二赶紧跟上。
段彩衣在后面叱道:丁二,你跟住少爷,少爷要是敢去那些地方,回来我打断你的狗腿!
丁二暗暗叫苦。心道少爷去那些地方,您该打断少爷的腿啊,小人是无辜的啊。
二人走远了,段彩衣回到花厅,坐下喝了一杯茶,逐渐平复了心情。让宋妈妈取来一面小镜子,细细照了一回。
万不可因生气而长出皱纹。
宋妈妈在一旁察言观色,道:小姐,小少爷是知道轻重的,您不必太担心。她是段彩衣从娘家带来的陪房,看着段彩衣自幼长大的,在邓家近二十年了,还是一直称小姐而未改口,而称呼邓鼎城为姑老爷。
段彩衣道:宋妈妈,鸿儿这么点年纪,他知道什么轻重?还是平日里我舍不得下手管教。
小姐,当年在太原,老太爷对少爷们也没怎么管教啊,树大自然直,您瞧几位爷,现下都了不得了,过手的银子成山成海!
那是您没跟着去学堂——先生打起手板来,可是一点都不留情。
宋妈妈双手一拍,念了一声佛:少爷小姐们金尊玉贵的身子,那些教书先生也下得了手?我老婆子是不知道,我要是在场,非啐他脸上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