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金遣使将归河南地,飞言:“金人不可信,和好不可恃,相臣谋国不臧,恐贻后世讥。”桧衔之。】
【九年,以复河南,大赦。飞表谢,寓和议不便之意,有“唾手燕云,复仇报国”之语。授开府仪同三司,飞力辞,谓:“今日之事,可危而不可安;可忧而不可贺;可训兵饬士,谨备不虞,而不可论功行赏,取笑敌人。”三诏不受,帝温言奖谕,乃受。会遣士〈亻褭〉谒诸陵,飞请以轻骑从洒埽,实欲观衅以伐谋。又奏:“金人无事请和,此必有肘腋之虞,名以地归我,实寄之也。”桧白帝止其行。】
“这秦桧真的是宋奸吧!对金人比对他老子还亲,生怕有半点对他们不利之事?!”韩世忠实在是表示难以理解,“便是要争权,要排挤同党,出卖大宋的利益又算什么?”
胡寅闻言倒是不紧不慢地又舀了一勺银耳,冷笑道:“韩郡王天真了……其人和书中的官家无非是觉得如若北伐功成,则领兵的帅臣将功高震主,所以便宁愿偏安苟且也不愿往北边看一眼的,至于两河百姓,天下苍生,与他们何干?便是局势已经败坏到这般地步了,也不耽误他们过太平日子享福的。”
韩世忠一时无言,毕竟先前他自己的传里,便是后来被罢了兵权,但吃穿用度也算一应不愁,那边更不用想这官家在杭州能奢靡成什么模样了。但只要是心怀天下,念及苍生百姓的人都觉得几乎是难以忍受,他们怎么就能心安理得的这样做?!
“师尹说得好,什么断子绝孙之类的,都是报应啊。”赵玖终于冷笑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为人君者,不思万千黎庶之苦,只图偏安一隅……甚至自己没本事便罢了,还千方百计阻挠其他有才能心怀天下的有识之士,生怕搅扰了他的繁华清梦,我都觉得这报应还太轻了些!”
此言即出,四方皆是寂静无声,却是张浚轻叹了一声,终于释然道:“臣愚钝,早就该想到的,官家并不是官家,对吗?”
赵玖闻言只是与他四目相对,这一次,没有托辞,没有逃避,他回以了一个沉静而又有些忧伤的微笑,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出乎赵玖意料的是,他算是正式认下了这么个猜测后,在座的人却鲜少有十分惊慌失措的意思,最多也就像陈相公、刘相公还有李光那样沉默不语,就连他以为最老成持重的吕公相也只是微微叹气,而曲端更是有些释然地松了口气,然后甚至带着几分期待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但最后率先开口说话的却是赵鼎这个除了吕公相之外在场地位最高的都省首相。
“官家就算不是官家,但我们的官家也只有这一位。”赵鼎像是念绕口令一般说了这么一句有些费解的话,却忽然有些严厉地扫视了在场所有人一圈,“难道会有谁觉得那个官家更好的吗?”
赵玖顿时目瞪口呆,他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当年明道宫张浚弹劾汪、黄与康履的现场,看来不只张相公是个伶俐人,赵相公能坐稳这么多年首相的位置,显然也是个不简单的。
然而未等他继续开口解释,赵鼎却是拱手向他深深施了一礼,恳切道:“官家,若不是这个怪力乱神的空间发出那本伪书,而后众人又那般仔细研读了……臣等也绝不敢有这样荒悖的猜测,只是官家大可放心,一来这里发生的事情等到了外边都会忘掉,于官家而言绝无任何危险。二来……”他又回头扫视了一眼在座诸人,“如果没有官家,在场诸人的故事之前已经悉数过,或是被秦桧迫害贬黜,或是牺牲殉国,如今我们却都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这都是因为官家的缘故,至少臣不可能忘却这样的恩情,更不可能忘记是官家执意抗金,才拯救了不知多少无辜的两淮、中原百姓免遭金军涂炭,更让河北百姓对重归故土有了一丝企盼……”但说到这里他还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虽然臣仍不知官家究竟来自何方,但既然已经认定了官家才是唯一的官家,便不会再有任何疑议。”言罢,他最后又深深地环视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目光在张浚那里几乎微不可见地多停留了一会儿,忽又冷冷瞥了一眼万俟卨,“诸位可还有什么问题吗?”
赵玖顿时明白了,赵相公这番话其实归根结底还是一种出于自我保护机制的有些自暴自弃的心态,因为虽然在这里的谈话完全不会对现实产生任何影响,但像赵相公这般老成持重的人物潜意识里还是意识到了一丝危险,而最为明智的做法便是就此打住,利用自己的威望与地位既是诚恳地表了忠心,同时也合情合理地希望其他同僚们能够点到为止。
但是既然张德远之前已经将这回事给抖了出来,那么现在这样也只不过是缓刑而已,赵玖最终还是选择尊重了赵相公这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