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庶又从而间之。浚入其说,亦畏端难制。端尝作诗题柱曰:“不向关中兴事业,却来江上泛渔舟。”庶告浚,谓其指斥乘舆,于是送端恭州狱。】
“吴大,王庶那厮向来是个废物小人也就罢了,你又是什么意思?!”读到这里曲端直接怒极就要拍案而起,“我就说,当日在胡尚书面前你们兄弟二人那般卖力,不就为了把我除去,关西便是你们掌兵权了……”
“曲大!以你这跋扈性子做下的那么多破事,想要寻个借口把你处置了再容易不过了,哪里还用得着我来挑拨离间!”吴玠也是一时有些气急,但最终又觉得有些理亏,在赵玖冷漠又严厉的目光注视下最终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张相公本来就与你不合……”
而曲端继续往下扫了一行,原本就有些偏红的脸顿时更是气血翻涌。他怔住了片刻,先是对张浚怒目而视,之后又带着些许复杂的目光看向赵玖,不知是恳切还是哀伤,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失落?
他声音有些颤抖地读了下去。
【武臣康随者尝忤端,鞭其背,随恨端入骨。浚以随提点夔路刑狱,端闻之曰:“吾其死矣!“呼“天”者数声;端有马名“铁象”,日驰四百里,至是连呼“铁象可惜”者又数声,乃赴逮。既至,随令狱吏絷维之,糊其口,熁之以火。端乾渴求饮,予之酒,九窍流血而死,年四十一。陕西士大夫莫不惜之,军民亦皆怅怅,有叛去者。浚寻得罪,追复端宣州观察使,谥壮愍。】
在场众人皆是寂静无声,曲端原本以为自己会出离愤怒,会去辱骂、攻讦张浚,又或是在官家面前哀叹自己的冤屈,但最后,他的声音竟然是出奇地平静。
“张相公,事情真的要弄到这个地步吗?”
张浚已是脸色惨白地跌坐在椅子里,几乎落下泪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是这个样子。”
而赵玖只是怔怔地盯着曲端,他感觉他似乎看见了别的什么人的影子。
那些在岳飞案中推波助澜的人,除了秦桧和赵构之外,是不是也有那么多人在置身其中的时候,也许仅仅是出于辖制大将的动机,而决不曾想到这是一张铺天盖地密不透风的罗网,以至于自己最后也不能幸免?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这些曾经不管是有恩还是有怨的人,最后都还是要携手共赴黄泉的。
尘归尘,土归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