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贩卖机前,我买了一瓶水咕咚咕咚一口饮尽,溢出的水渍顺着喉咙滑落,身体逐渐活了过来。
旁边是一家电玩城,里面驻扎着大量玩家,刀剑交鸣和怪物咆哮的声音不断传出,外面街道霓虹灯一盏又一盏,灯下是寥寥无几的行人与机械生物。
我站在两个世界的交叉点上。
如果换一个人来,让过去的人类领袖看到这个未来世界,他会感概什么呢。
智械取缔人类的末日征兆?
一位位科技巨匠联手缔造的盛世王朝?
追根溯源,难道这就是古猿人两百万年来一步一步进化的意义所在?
我没想得那么深远。
我看见的只是一种迷茫。
这种迷茫没有表现在人们脸上,而是贯穿在每个人的人生中。
和潘多拉魔盒一样,有些东西一旦启动就再也无法停下,在这个时代,所有人都乘在一艘奔向未来的诺亚方舟上,方舟没有方向舵也没有制动器,将乘客们的好奇与欲望转为动力,永无止境地漂流游荡,没人知道前方是天堂还是深渊。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每个人都活得缤纷多彩,每个人都享受着自由人生,不是他们想,而是他们不得不。
你说倘若回到茹毛饮血的部落时代会不会好一些?你可以拿着一杆长矛振臂高呼,是那种呜哇呜哇的尽情怪吼,和同伴一起在广袤的草原上捕杀猎物。
猎捕结束后,你得到了属于自己的战利品,是一块刚切下来的脏腑,累坏了的你一口咬下去,滚烫浓郁的血汁一下子迸发开来,胜过任何玉液琼浆。
你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吮吸指尖的血汁,感受着肚子渐渐鼓起来的过程,摇着脑袋哼着小曲无比满足,活得简单纯粹。
回过神来,我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总觉得少点了什么。
到底哪里不对劲?
二十一?
人去哪了?
我转身回走,情不自禁加快了脚步,难道那个男人使了什么阴招?不会吧?我心中躁意难平,唯恐猜想成真。
万幸,走过两个街角我就看见了二十一,她驻足在一家金碧辉煌的商店前,默默注视着荧幕广告里一架与她型号相近的机械伴侣。
她察觉到我的视线,转头看向我,什么话也没说,眼里有一缕若有若无的乞求意味,或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
——真是可笑,什么时候机械也要思考自身意义这件事了,连我都不敢尝试。
我暗自松了口气,扭扭头示意她跟上,最终顺着导航转进一条无名暗巷,这里光线稀疏,环境脏乱,角落里穿梭着二三老鼠,垃圾箱堆满了金属残肢,墙上尽是意义不明的涂鸦,最后甚至还有一座违规搭建的简易擂台。
擂台正上演着一场打斗,一边是光膀铁汉,一边是旧型号的机械战士,像是古代的罗马斗兽场,双方你来我往拳拳到肉,最后铁汉借着自重将机械战士绞倒在地,卸掉胳膊,扯出颈部电子神经束。
我被这熟悉的一幕所感动,这是夜鬼部队特有的机械搏杀术,仅存于游戏里的理论居然被人运用到现实了。
铁汉摘掉破裂的指套喘着粗气走下擂台,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朝我靠近,沉默不语,步伐沉重,浑身散发着猛兽般的针芒,仿佛随时都要暴起伤人。
这让我体内另一股血液沸腾起来。
我后退两步,掏出腰间藏着的一把匕首横握在胸前,警惕着铁汉的步伐与眼神,由于体能差距太大,我只能推算他的进攻路线来增加一点胜算,只要躲过他的第一次攻击,我就有信心割断他大腿处的动脉。
不过对峙了几秒,我的手臂便不听使唤地抖动起来,是我太冲动了,这毕竟不是游戏,捅人会坐牢,被捅进医院,不该弄成这种剑拔弩张的局面。
铁汉看着我的防御架势,同样有些发愣。
你就是白蛇?
你应该不是黑蛇吧?
听见这个游戏里才有的行动代号,我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