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服私访的孤垣枢看完监斩,带着随从遣到城外,去到一户农家,只见两位老夫妻在家门口编织草鞋,便往上前问道。
老者,我等远行至此疲累不堪,可有粗食填肚。
老者先是一阵警惕,仔细打量后,见他们衣着朴素,和善的将他们引进屋内,从草席掩盖的木架上端来食物,面显难堪的说。
家中贫瘠,所剩食物仅有少量,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孤垣枢接过木瓢,离近细看后,着实让他大吃了一惊,瓢中仅有些许烂糠树叶,在他的时代,这些都是喂畜生的。
他没想到百姓比军队过的还惨,硬着头皮用竹筷扒了两口,实在难以下咽,将木瓢递给郎中令说。
百姓入口之食,王公贵族何尝不可。
郎中令咽了咽口水,睁大眼睛猛塞进嘴里,老者让老妪舀来一瓢清水,递给他哈哈笑道。
公子属下,倒是能吃苦耐劳。
孤垣枢尴尬地拍拍郎中令的后背,让他快速下咽问道。
老者家中尚有子女乎?
老者满脸悲情的说道。
大儿与城中贵族口角,被殴打致死,留下孤儿寡母,小儿随军西征,至今未有家信。
孤垣捏紧拳头,气愤填膺的问道。
打人者官府如何处理?
老者答。
朝中有人,就此作罢。
孤垣枢克制着情绪走出茅草屋,让郎中令回城征调两石稷粮,恰好遇见一少妇,裤腿搂得高高的,像是耕农归家,背上的布袋里装有嗷嗷待哺的婴儿。
孤垣枢上前招呼时,老者以为他要轻薄儿媳,扛着锄头冲了过去,被侍卫打倒在地训道。
乡野刁民,陛下莅临,岂容造次。
老者早就看他气宇不凡,肤色白皙,俨然不像一般贵族公子,没想到是当今天子,携女眷跪地膜拜。
孤垣枢抱过幼儿,掀开麻布察看是男婴,一边逗着孩子,一边说。
尔等可愿将幼儿送至城中抚养,男婴生母每月可获一石稷粮,弱冠之后须为国邦服役,满二十年即可归家。
妇人们不苟言笑,老者思索一番答道。
陛下废除株连,圣君之举,由此圣言可信可遵也。
郎中令运来两石稷粮,卸下后接过孩子凑在孤垣枢耳边说。
公叔妧差人进宫,太后未见。
孤垣枢知道他无非是为了田地的事情,策马回宫后急召百官入朝,又令公子亥从殿军大营运来军帐,安置在宫墙外。
太后闭门不见,公叔妧便知晓了母亲的态度,且孤垣枢大费周章的组织二次朝会,他连忙差遣府兵传信殿军大营,信中说道。
亥儿可代为父表态,田地之事,尽交陛下。
公子亥烧掉书信,对府兵说。
回话家父,亥儿军务繁忙,恐有一段时日栖息帐中,父亲保重。
公叔妧收到回话,很是欣慰,孤垣枢不计前嫌启用公子亥,是为肚量,儿子避嫌是为仕途,不免感叹年岁催人。
群臣进宫路上,脚步匆忙时注意到宫门前的殿军在铺设营帐,议论说。
朝中有大事将近。
结伴而行的一臣说。
何以见得,公子亥接管殿军,奎王已故,只怕是边陲
门边禁卫的催促声打断了他们。
诸位臣工动作快些,陛下已在天承殿等候多时。
自古都是臣工等天子,群臣一听陛下等他们,麻利的小跑上朝,一个个气喘吁吁的跑进议事厅,孤垣枢凌厉的望向他们身后仍在攀梯的官员。
吩咐郎中令点上半柱香说。
传下去,香尽后来者,杖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