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里的肖振云看见肖晓书趿拉着鞋,问道:这大冷天儿,怎么不好好穿上鞋子。姚玉凤赶紧说是因为冻疮,流着脓水,包的厚了,鞋都穿不上。
老姨奶说:赶紧上炕来,我给你抹点儿烟袋油子,好得快!说着爬过来把肖晓书拉上炕。
郑淑珍赶忙帮着把肖晓书周上炕,嘴上说着:我说好几天没去我那儿了呢,敢情是脚冻了出不了门,我还以为你生大娘的气了呢!肖晓书愣怔地不知道说啥,姚玉凤一边给肖晓书脱鞋一边接过话说:咋回事啊,你啥时候还惹你大娘生气了呢?肖晓书还是一脸懵懂,郑淑珍笑着说:也没啥事,就是前两天去我那儿玩,我没让上炕沿儿,她就哭了!
肖晓书的活动范围还仅限于自家后院的奶奶家和路斜对个的大娘家。姚玉凤不让她去更远的地方,吓唬她说:外面有拍花先生,往头顶上一拍,小孩子就迷糊了,带走卖到遭罪的地方去。姚玉凤也不让她去其他人家,跟她讲:小孩子家家的,去人家里,讨人嫌。
肖晓书很怕肖振方,一般只在肖振方上班的时间,她才敢去溜达。
那天,肖晓书习惯性地出门就来到大娘家,开前门要翘起脚跟才能够到门把手,把前门费力地拉开,再分开棉布帘子,从后面拽住门里面的拉绳,钻进门帘子的同时把前门拉上,再拉开外屋的门走进去。
炕头放着火盆,郑淑珍靠里坐着正在低头做针线活,堂弟肖大宇在窗台边玩啪叽,肖晓丽面向窗户,低头不知在捅咕什么。郑淑珍抬头看了她一眼,问:外面冷不冷啊,把围巾手闷子都摘下来吧。
肖晓书把手闷子从手上拽下来,仍挂在脖子上,把围巾从头顶往下一撸留在脖子上,然后费力地往炕沿上爬,郑淑珍看她爬得费劲,就说:别爬了,就站在炕沿边玩吧,炕上也没地方。
肖晓书费力地爬上炕沿跪坐在上面时,郑淑珍的话正好说完。肖晓书对上郑淑珍没有多少笑容的脸,不由哇的一声哭起来。
肖大宇停止手中的动作瞪眼睛看她,肖晓丽也扭头看过来。郑淑珍啧啧两声道:也没说你啥啊,就能让你哭一鼻子,真是个哭巴精啊,快别哭了,一会儿脸都整皴了!肖晓书止住哭泣,抽噎了两下,用袖子抹了抹眼泪。郑淑珍无奈地教育她说:你这孩子,以后可不能这样啊,动不动就哭,有话说呗,哭啥呢。没事就哭,招人隔应,记住啦!肖晓书又抽噎两下,点了点头。
肖晓书在炕沿上坐了一会儿,觉得没啥意思,穿戴好回家。郑淑珍说:出门带好门。天冷,没事别来回走了,门一开一关,热乎气都放跑了。
回到家,姚玉凤看见肖晓书有些红肿的眼睛,知道她又哭过了,问:又咋地了!一天就知道哭,挺大个孩子了,咋说哭就哭呢,真是没出息。肖晓书说:我上不去炕,大娘不让我上炕!姚玉凤用手指点了一下肖晓书的头,恨恨地说:你就不能有点记性,不知道你不招人得意,非得往跟前凑。肖晓书委屈得又要哭,姚玉凤厌烦地喝道:一边哭去,就知道哭!
肖晓书窝在柜子和墙之间的夹缝里,强忍住没再哭出来。
这样的戏码经常上演,可是肖晓书没地方去啊。去奶奶家,奶奶也会嚷嚷:别瞎跑了,热乎气儿都放跑了。只有过年的时候,喜气洋洋的,对小孩子的这种行为能够宽容些,她们可以放肆地跑动。
姚玉凤知道郑淑珍怕自己多心,赶紧回道:这孩子,都知道的,说不上哪不对劲了,就要哭一场,她哪知道深浅呢,都当是个事儿,大嫂可别放在心上。
正说着话,外面大街上传来汽车喇叭声,郑淑珍热情地说:哟,应该是大姐来了!说着率先起身往外走去迎接,众人也都跟随着出了屋,除了肖四老太和老姨奶还坐在炕上。
不一会儿,肖振洁抱着一个襁褓快步走进来,后面跟着她的丈夫汪东旭。汪东旭身着军绿色呢子制服,中等身材,神情严肃。进到屋来,把手里拎着的提包和几样礼品放到柜盖上,对着炕上的肖四老太和老姨奶点头示意了一下,站在炕沿边看着肖振洁把襁褓放到炕上,再脱鞋上炕。他掀开被角,看了看里面还在安睡的女婴,这时神情里显露出一点儿温和。看了一会儿,抬头对着肖振洁说:那我周日来接你们,我就先回去了。说完朝四周略微点了点头,就出了屋,一群人又都送出去。
肖振洁,中等身高,不胖不瘦,齐耳短发,乌黑浓密,额头饱满,面相与肖四老太有三分相似,神情坚毅果敢,动作爽利,说起话来嘎嘣溜脆。
这和肖振云形成反差,肖振云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