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醒来时,周遭已经围了一圈的人。除了满脸严肃的阿耶和红肿着眼睛的阿娘,赵员外和夫人竟也在这里。看样子,这次醉酒让我躺了好几日,因此不知自己的命运已经在睡梦中被人安排好了。
醒了?醒了!醒了便好。快来人将清芷娘子扶起来,可别误了吉时。赵夫人的神情满是欢喜。
吉时?所谓何事?我按压着有些昏胀的脑袋。
你还不知道,赵员外和赵夫人昨日便来了蓝田,本来想着等到中元节在蓝田定婚,偏你如此痴傻,喝醉了被抬了回来,原是担心你一直醉下去,误了日子。现下好了,你醒了过来。赵员外的意思是也别等到中元节了,只待你醒了便将纳采之礼简约办了便是。阿耶开口说道。
是也,此次过来匆忙,只能委屈清芷娘子了,待到纳征之时,定要在长安厚礼相迎。
舍近兄答应了么?我在婢女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自古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他多嘴。况且我见思远对你亦是上心的,不然怎会在你醉酒后守在你的身边呢。
我未置可否,只是低着头沉默。阿娘见状,忙出来打圆场:赵员外赵夫人,小瓦刚刚醒来,头脑还不清明,烦请贵人先去外面用些早食。
待众人走后,阿娘来到我的榻前,轻抚着我散落的头发,柔声开口道:本来想着等你醒过来,定要狠狠责打你一顿。但看你现在的样子,和脱了一层皮无甚区别。
阿娘,对不起。我眼眶湿润。
不要和我说甚对不起,要和赵思远定婚的是你,往后余生体味酸甜苦辣的亦是你,你自己想清楚才是最重要的,莫要撞了南墙还往前冲。
我我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忽然间我想起那日我和赵思远在人群中围观来县里办差的霍将军时的对话。
你看霍将军!穿上铠甲可威风了!我赞叹道,
你可那些威风凛凛的将军,为何要穿铠甲?赵思远不屑地问我。
保护自己?
当然,有了软肋的人,才需要强大的铠甲。
那你呢?你需要么?
我?锦衣华服更能衬托我挺拔俊朗的身姿,那笨重的铠甲不适合我。
口是心非!人家的铠甲在外面,能触摸到,而你的在心里,难以触碰。
是啊,我不是一直都知道么。他一直将我拒之于外,冰冷的铠甲下,一颗心从未将我放下。我问过他是否心悦于我,他的回答是心悦过。而我还傻傻地以为他是心里有我的,其实不过是曾经心动过,后来没感觉罢了。只是现在醒悟是否太晚了?
阿娘看出了我的犹豫,急促地开口道:这个世上只有两种人能够过得舒心。一种是对自己狠的人,一种是对别人狠的人。而你如此不上不下,犹犹豫豫,注定痛苦一世,将自己膈应死。
阿娘的话犹如当头棒喝!让原本浑浑噩噩犹豫不决的我痛下决心。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与其一生苦等一个心中无你之人回头,不如及时放手,于人于己都好。
阿娘,替我梳洗妆扮一下吧。我从榻上掀被而起。
屋外,众人都等在那里,包括眼下乌青的赵思远。他见我出来,意欲起身牵住我的手。
我偏开身子,将手中的妆奁递给了赵思远。这是在南平时赵思远送给我的,我一直视若珍宝,而如今于我来说已无任何意义。
接着对着赵家父母行了大礼,开口道:今日为着我同舍近兄之事,劳烦二位大人远道而来,实属我之过错。然今日若二位大人不来,日后我亦要去长安将事情原委禀明。我和舍近兄为同僚一年有半,平日多得他的照拂,我心知他只是当我做义妹,并未有其他心思,而我现下业已明白自己亦是将感激之情错认为男女之爱。幸而现在未为晚矣。我很是感激赵员外及夫人的错爱,但还请收回定婚之意,另择佳妇。
清芷娘子,你可知你在说甚胡话?今日你和吾儿可就要定婚了!赵夫人不悦地开口。
我自是知晓。因此再次为给二位大人造成的困扰和不便说声抱歉,若是有任何后果,我一人承担便可,还请二位莫要为难我家人。我作揖不起。
你无知小儿,你可知事情轻重?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