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到了傍晚时分,屋外天色昏黄,司青挽这一觉已持续睡了近五个时辰,苏醒后只觉精神比前几日都要来得爽利,她这段时日一直留在小屋内,从未出门,也不知屋门以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景致环境。
此次醒来后,并未看到孙婆婆在屋内,司青挽觉得体力尚可支持,便想加上件衣裳出门看看,刚落床直起身子,屋门以外,便突然传来了声声嘈杂,仔细听去,是纷乱且情绪有些激愤的人声交杂,司青挽心中自然有些疑惑,拎起一直置放在床边的一件青色外衫,披穿加身,穿上鞋子,便走近闭合的屋门前,用力推开后走到了屋外。
小屋之外,是一处庭院布置,院子之内筑有三处房屋,自己所住这间屋子相对面积较小,应是客房,主屋用料结构与客屋相近,只是占地面积稍大,主屋客屋并排而立,连接主屋的拐角,还有一处小屋,屋顶烟囱直立,看样式便是厨房,院中院子之外是一片竹篱栅栏围立,院子不大,地面是平整的裸露泥地,其中铺着一条类似井字的青砖小路,连通院门和三处屋门,这庭院的修缮风格便是陇西极为常见的民房结构,并无特殊,但看得出平日里素有专人打理,十分整洁干净,想必也是因为那孙婆婆的勤快手脚。
院子不大,司青挽一眼便已纳入全景,而嘈杂声响,是因为院门之外,此时竟围着有十数名成年男女及三四幼童,大多一手拎着挎着类似于竹篓菜筐之类的物件,另一手指着院内那间主屋,嘴中骂骂咧咧,粗俗咒骂言语不断,而孙婆婆此时正站在院门之内,见众人情绪激愤,想要张嘴辩解什么,但她本就是哑巴,根本无法说出什么,只能咿咿呀呀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声调,手足无措,一脸更是无奈。
司青挽见孙婆婆陷入争
执漩涡,老人家此时势孤力弱,同时被她精心照顾多日,哪怕不知众人争执缘由,内心也自然要偏向于她,二话不说,便提起精神迅速走前几步,横身挡在老人家的身前。
面对突如其来的女子,门外众人都是一脸愕然,面面相觑,顿时鸦雀无声,而孙婆婆见司青挽突然出现,脸上先是一阵喜色,然后用手敲了敲她的后肩,忙作手势用着手语,意思是让她回屋里去,不要趟眼下这趟浑水。
依着司青挽的性子,是不会听从孙婆婆的意见躲回屋内的,她向屋外众人扫视打量了一眼,这群人几乎都是普通粗布麻衣打扮,身形大多瘦削矮小,应该也只是附近居住的普通村民,司青挽不解向众人发问道:你们聚众在此喧闹,欺负这哑巴老太太,究竟是为了什么?
聚众村民对这女子的出现有些疑惑,面对女子发问,沉默片刻后,众人之中一位年纪介于青壮的男子,率先应声道:你你是关家的婆娘吗?
司青挽一怔,怒色渐起,但一时半会竟不知如何回应这种粗俗的问题。
见女子未曾搭话,其他民众面面相对,不知何人突然响起一句:关家何时多了个这么俊俏的媳妇,也没见请大家伙喝个喜酒啊?
众人哗然一笑。
司青挽脸色愈发冷冽,若不是自己此时依然体虚力弱,肯定便要出手拿下那个发声之人以示警,但她虽未出手,刺月剑的气场仍在,一声寒呼,便让在场所有人噤声不语。
是谁在胡说,给我站出来。
语调平淡,但透着的肃冷之意,已足够让这群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寒族百姓心生畏惧,发声之人自然也不可能敢作敢当,应声出列。
沉默了许久,民众中头脑较为清醒之人还是想起了此行目的,当即继续扬声喝道:我们是来找关老大和关老二的,你让他们出来!
司青挽暂且按下怒意,她大概猜到了此人嘴中所说的关老大关老二,其中一人应该就是关萧,她心中仍是疑惑不止,问道:他们得罪了你们什么,至于如此?
还是那名青壮男子,理直气壮地回应道:关老二替那天杀的令狐家卖命,令狐家欺压百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肃乡义军替天行道,关老二帮着令狐家要处决这义军首领韩立,还把他的家人都杀了个精光,关老大关老二在我们秀村住了十多年,左邻右舍见这关老大重病,关家家穷困难,大伙谁不是日常都帮衬着照顾,他关老二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恶心事,还容不得大伙儿找他讨个说法吗?
司青挽顿觉愕然,她没想到眼前群情激昂的民众,竟然是为了韩立之事而围攻关家,她一直坚持的立场,恰恰与这群百姓是一样的,但她同样在生死之际,得关萧几番出手相救,如此情形,反而是让她左右为难,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