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是一棵菩提树,菩提树叶落,没有丝毫停歇之意,很快便覆盖了世间的风花雪月,晏声看着陆清檀一袭白衣挡在他面前,但他知道,她从未对沈不离起过杀心,她维护他,也仅是因为他是青玉泽的人罢了,她什么都不在意,除了青玉泽。
画面一转,是白茫茫的一片,晏声在青玉泽生活了二百年,从未见过那样的大雪,枯枝上是白色的积雪,烟波湖被封冻,万仞山也被封冻起来,一切都像静止了一般。
雾雨朦胧,新绿辞日月,不敢数流光。
他从梦中走到青玉司,走得很急,眉骨上落了几片雪,留了拓印。
他嘴唇颤颤,叫的很大声,陆清檀!
陆清檀静静的站立在半开的竹窗旁,对于晏声的到来,她并不感到意外。
或者说,她早猜到会有如今这个局面。
苍弥,朝朔,长夙,拂天还有她自己,都堪破了沧澜的归宿,天道有劫,他们就得可笑的应劫,不过是因为身如蝼蚁,无可奈何。
世人都说,沧澜偏爱青玉泽,才得以树树生春色,山山著叶裳,才得以有沧澜独一份的四季流转。
如今却是满目失色,皆是冬景了。
陆清檀的目光扫过山川陆屿,最后落在晏声身上,这就是天道的应劫。
她的眼睛生的极为殊色,但是静静的落在一个人身上时,便会给人一种后脊微凉的压迫之意。
四目相对,晏声几乎受不住。
他只是不明白,为何自己便成了陆清檀的劫,他怎么可能会杀陆清檀,他此生都不可能拿剑对着她。
他又梦到长夙,那个世人供奉的灵子踩过碎片缓缓而来,通身气质空灵内敛,对他说了些什么。
说了些什么,晏声不知道。
他沙哑出声,求他再说,他却已消散在虚空之中,只余他一人身处天地之间。
晏声是被一声惊叫给惊醒的。
他睁开眼时,尚不知庄周,只觉得大梦一场,恍若浮生。
林眠眠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手里还抓着一只鸡,看到晏声醒了,还有点不好意思她手指了指那只鸡,不由得道:对不起啊,都是它把你吵醒了吧,它最近过得太好了,还不想被大火慢炖,可我师傅吩咐过要给你补身子。
晏声没有回话,他还在想那个光怪陆离的梦,那梦中的人和事,他竟毫无印象。
林眠眠见他毫无反应,不由得走到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