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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痴心几多错
起头来,有气无力地说道:这箫声未必来自崔夫子。



那边厢,徐妙戈停下抚琴的手,暗自度道:桓舒先生果然名不虚立,常人一技臻乎纯熟,往往要耗费数年的光阴,非历经磨练不成。而他于丝于竹,全都应付裕如,已至炉火纯青的地步。今宵有幸闻得他的笛音,还与他鼓琴合箫,真是不枉此生了。



她走到院中,痴望着天上璀璨的星河,一个奇怪的念头就此萌生。她在心里问自己,倘若我选择一辈子不嫁,跟着桓舒先生勤学



苦练,将来会不会成为一个被人敬重的女师呢?从此过着自食其力的日子,耕读一生,了无牵挂。不必再寄人篱下,看别人的眼色行事,更不必身家性命都由别人安排,半点置喙的余地都没有



可是,光是终身不嫁这件事情,就能让她不容于这个世道。她害怕地摇了摇头。



学子寝所那儿,无论是儿郎们,还是女娘们,几乎全都疲惫地睡着了。唯剩一盏烛火还微弱地亮着,在黑暗的斗室里格外醒眼。



灯前端坐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正是此前出面帮郗沅与裴秀争辩的那个人。他的名字上卢下逍,小字东篱,祖父乃是赫赫有名的耆宿卢皋,世称蒿翁先生。



从他祖父决意不出仕时起,他们范阳卢氏的声名就此式微了。卢逍的兄长们个个怀有济世之志,不甘心囿于一地,过着贫病交加的日子,近年来自钟山卒业后便都瞒着祖父,赶赴京都投靠了陈郡谢氏,只余卢逍一人陪侍在祖父身侧。



后来,卢逍也经不住兄长的再三劝告,答应赴读钟山。他家距钟山不远,当日祖父还是执意送了他半程山路。



祖父转身离去前,只对他殷劝一句:东篱,你要记住,读书人不求修道而求为容,志不远矣。他心下顿感恻然,一直望着祖父苍老的背影直至消逝不见。



今夜,星月当空,他不想辜负良辰美景,仍然手不释卷,迟迟不肯入睡。不久前,他刚见识了那些士族子弟仗势欺人的傲慢嘴脸,誓要在学业上令他们抬不起头来。



正当他如是沉思,一阵琴音响起,接着又有一人用琴相和,音如天籁,让人神往。他情不自禁地放下了手中的书册,止不住暗暗称许。可谁知其中一人的琴声突然仓促收束,有了裂帛之音,似是断了一弦。俄顷,却又听那人转用箫声来追觅琴音,低徊缠绵,紧随不休,最后两人和得竟比先前更高妙,浑若天成。



卢逍一直听到曲终,越想越惭愧,竟有了无地自容之感。他从小就自诩琴技高超,当世不让,哪知才到了钟山书院不过几个时辰,就闻知这些能手,不免有了路漫漫其修远兮的感慨。



次日起,他愈加勤奋不休,时常在课余之时抱着祖父留给他的宝琴独自寻一幽僻之所,仔细琢磨技艺。偶然之时,隔着树丛无意间听得几个女娘在争执什么。他秉着非礼勿听的君子准则,本想绝尘而去,不料从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还是不由自主地止住了脚步。



徐妙戈,你莫以为二哥哥荐你来就是偏袒你,他不过是舍不得不见胡家的清荷阿姊罢了!当先说话的女娘怒气冲冲,话里的鄙夷之意一听即知。卢逍心里开始莫名地紧张,他念道,此妙戈当真是彼妙戈么?



咱们同在此处,理应相互帮持,怎么自己人反倒吵嚷起来了?又有一个女娘插在其中,貌似在调停拉架。



可刚才叫骂的那个女娘似乎并不服她,直接顶撞道:猪鼻子插大葱,你又在这儿装什么相了?你要当好人,不如回家当着你阿父的面去当,你阿母这么多年被打得如此可怜,也没见你敢跳出来!真是枉为人子!



这番话似乎戳中了那位女娘的心事,卢逍再没听到她吭声。本以为这场争执就此罢休,没想到这人忒也刻薄,兀自不依不饶道:而且你明明已经订了亲,却还来钟山招蜂引蝶,我瞧这些日子那些士族子弟的眼睛可没少往你身上瞥,将来若是让你吴家的舅姑知道了,你在吴家还能有什么脸面?



随之,卢逍远远就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啜泣声。他同情地想,这女子真是无辜,明明是来讲和拆劝的,没想到倒惹得自己平白挨了一顿臭骂。



终于,在场的第三个女娘缓缓开口道:二哥哥推我来钟山,你不服气的话,当时在家中为何不敢亲自去跟二伯母当面抗议?你没这个胆子,还有脸说别人?你现在瞧我住在山长的院子里,又得了师母一具好琴,心有嫉妒和不甘,这些我都能体谅。但你不能因为我不肯将琴借你便四处撒气,牵连旁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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