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



他忽然发笑了一阵，接着不好意思地告诉王芝庭，就像我夫人今晚发现我不好好守着铺子，又出来弄这些旁门左道之事，她一气之下，一气之下，嘿！回她娘家去了！哦，你说说这女人，我精研卦象就是玩物丧志，她成日里桂酒椒浆就是业精于勤？怎会如此不能善解人意推己及人呢？



王芝庭实在耐心有限，用力拍了拍桌子，打断他的牢骚烦言，喝问道：入于幽谷，阁下的意思是我要找的人已经逃入了幽暗的山谷？



是啊！入于幽谷，所以幽暗不明嘛！可惜三年不见，我看还是别找了，此乃凶卦。



王芝庭一愣，寻思道：莫非真的三年都寻不到谢奄？若如此，岂非辜负圣上所托？不，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当以国士报之。怎能因这个江湖骗子的寥寥数语就半途而废呢？



他虽见占卜不利，仍笃定心志，说道：三年不见又何妨？等到第四年，或是第五年，没准就见到了。也许我这一生注定好事多磨，堪伤！堪伤！



有血气！当真有血



气！好事多磨终成事，佳期难得自有期。你可曾听说过这两句话？算卦先生今夜本来打算借酒消愁，哪知愁意更浓，生平遇到的伤心事几乎全都涌上心头，一会想到自己寒窗苦读数十载，功名利禄不沾身，一会又想到寸草无福报春晖，苦教阿父憾中去，双目模糊时，不幸早夭的长子如意的脸庞还不停地浮现眼前，反正总归是，万般悲楚不由已，泪洒长街难自抑。



现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愿意和他谈上几句命理的人，何况他见他即使已经老态龙钟，却依旧存有年轻人那般百折不挠的顽强意志，真如当头棒喝，令人佩服。



王芝庭狡狯一笑，答道：未曾听过，不过我倒是见过。算卦先生疑惑道：嗯？在哪里？王芝庭指了指他身后，他丝毫不以为异就转过了身子，可惜什么字也没找到。谁料接着他的后背就被重重一击，眼前猛然一黑，立刻倒栽在地。



王芝庭拿了他的钱袋，躲到树后换上他的衣衫，一并擦掉了脸上易容的痕迹，就往水云阁奔去。他数年前来过两次，故此对阁中路径极为熟悉。



这阁中前殿不过是寻常茶坊之用，绕过一道长约八米的落地乌木屏风，便进入后殿，从后殿左侧门出来，走过几处回廊水榭，再从教习的三间门厅穿过，便来到了一条张灯结彩的小河旁。画舟早早泊靠在此，只须报了姑娘的名号，交了规定的银两，一位长相俊秀的船夫就会划着船将恩客送往她们居住的小筑。



王芝庭交完钱后就枕着手臂躺倒在船板上，天上星河灿烂，月色朦胧，煞是好看。



年轻船夫一边划桨一边跟他套话，看公子形貌威武，气度雍容，而且出手阔绰，想必是从书院来的世家子弟吧？公子别怪我问东问西，这是水云阁一贯的规矩，何人到访，经留多时，有无评议，都要记录在册。这里的娘子们能否有资格参选花榜，多赖于此了。



王芝庭起了玩心，朗声说道：那你明日便写上，钟山书院新任夫子——清河崔氏第七郎崔泠翃，夤夜乘兴而来，只为一睹海棠花开。年轻船夫划桨的手瞬间停了下来，他惊叹道：公子当真是名满天下的崔公子？！王芝庭起身笑道：如假包换。



年轻船夫又道：要是其他娘子知道了，还不得妒忌死海棠姐姐！就连玉姐姐，我敢说她多少也会羡慕的！原来，水云阁中一直有四大名妓坐镇，她们的名号分别是玉无瑕月海棠钗头凤虞美人。



尤其是玉无瑕，据说她秋水为神玉为骨，容色倾国倾城，且于琴棋书画，无一不绝，达官贵人见她一面都可谓难如登天。传闻汝南王世子曾不远万里而来，为她虚掷千金，久候风雨之中，不料却被拒之门外，最终无功而返



王芝庭体会着他话中的意思，装作无意地问道：这玉无暇和月海棠的关系甚好？



年轻船夫继续划桨，想了会道：玉姐姐待人总是很疏离，谈不上好与不好，不过她的琴向来只许海棠姐姐碰，这是错不了的。依我看，这两个人脾性相似，特别是待客时，都苦拉着一张脸。公子下次不如去找找凤姐姐和虞姐姐吧！



王芝庭不再言语，过了一会，船就轻轻靠了岸，他独自走过一个名为惜花红的亭子，再经过一弯落满梅花的小径，就来到了院子门前。里面一个小丫鬟隔着竹门见了，便提着一盏鱼尾灯款款走出来，朝着王芝庭作揖道：夜深花睡，公子请回吧！



王芝庭淡淡说：烦请务必通传，就说：瞻燕古渡，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