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里,琴声渐歇。
蒋淮敲打桌面的手指也停了下来,可他放在怀玉颈间的手却加重了力道。
怀玉垂着头,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蒋淮却不想这般轻易的放过她,修剪整齐的指甲,毫不留情的刺进怀玉的皮肉。
怀玉终是没能忍住,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声。
小楼里安静异常,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们看了过来,露出意味不明的轻浮笑容。
坐在场中央的琴师面无表情,只是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与鄙夷。
他优雅起身,朝上首的蒋淮行礼。
“今日的演奏已经结束,若相爷没有别的吩咐,骨玉这便退下了。”
蒋淮松开了怀玉,指尖轻轻敲了敲桌沿:“过来给我斟酒。”
怀玉震惊的抬头看向蒋淮。
不,他不能当着自己的面羞辱骨玉,他们说好的。
“相爷,这不合规矩,他不过是个琴师,你不能……”
蒋淮不带什么情绪的打断了怀玉的话:“这里是云良阁,我有什么不能,既然收了我的银子,是他不能拒绝。”
骨玉轻轻一笑,霎时尽显风华,十七八岁的少年,本该充满鲜活的生命之美。
可眼前这个,美则美矣,却时时散发着勘破尘世的颓败之气。
骨玉在蒋淮桌前跪坐下来,捧着酒壶为他斟酒,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
蒋淮晃着酒盏却并不喝:“骨玉快要十八了吧,听说你一直不愿挂牌,要不我替你赎身,帮你寻个别的营生。”
怀玉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扣破了掌心她都没有察觉,蒋淮要干什么?他连骨玉也不愿放过了吗。
“多谢相爷抬爱,骨玉在这里过的很好。并没打算要换别的营生。”骨玉从容的答着蒋淮的话,谁也瞧不出他此时的情绪。
蒋淮轻轻一笑,转头去看怀玉,见她面无血色,已经咬破了嘴唇,身体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心情大好,果然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乖乖听话。
女人,太聪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与他玩心眼,夏怀玉还嫩了些。
可他偏爱挑战,越难搞,就越刺激,不是吗。
回相府的马车里,怀玉一声不吭的缩在角落里。
自从她答应嫁给蒋淮,便从一个火坑跳入了另一个火坑。
之所以到现在还能忍受蒋淮这种非人的折辱,就是怕蒋淮会对骨玉下手。
她嫁进相府那天,蒋淮允她与骨玉见了一面。
可骨玉似乎记不得她了,十二三的孩子眼里,对她满是嫌弃和鄙夷。
“我是记得自己有个阿姊,可我阿姊不会是姬舫里的婢子,更不会嫁给害她家破人亡的歹人。在我心里,我阿姊已经死了。你什么也不是。”
怀玉的万语千言,面对那样的眼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你要恨我,那便恨吧,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可转头蒋淮便将骨玉丢进了云良阁。
她去偷偷看过他,也想过将事情的原委都与骨玉解释清楚。
可那孩子从未给过她好脸色,开始的时候还会阴阳怪气的与她说话。
慢慢的对她越来越客气,叫她左相夫人,叫她客人。
最近这一二年,怀玉也想清楚了,说不说的其实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她不能奢求更多了,只要骨玉能好好的活着,她就应该满足的。
不在从蒋淮那里打听骨玉的事情,对蒋淮的吩咐也不像刚开始那样唯命是从了。
只是这次蒋淮盯上瑞雪手里的东西,又拿骨玉来威胁她。
她是真的怕,没办法在蒋淮面前装作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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