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微没听很明白。
“既然已经抵押宝物在莒老先生那里了,那为何还说傅状元欠一笔束脩?”
楚盐梅斜了她一眼,“因为当年老家伙是随着这两弟子入了京的。傅绥方一中状元,他便当即把宝物还了回去。可谁料啊……这才还,傅绥方便被检举舞弊。”
玄微沉吟一刻问:“莒老那时也在京城?那当时他对于弟子被检举舞弊之事有何反应?”
“那我怎么知道,反正看他那个样子,估计从当年就认定是傅绥方舞弊了。”楚盐梅嗤声道,“你要回提刑司?那我送你回去,我想去别处走走,消消气。”
真是个容易共情的丫头。玄微笑了笑,“那我也想去。不知楚姑娘乐不乐意给我做向导?”
楚盐梅想说肯定不乐意啊,但不知道为什么,开口只是不情不愿,“我不去什么好玩的地方,就回老家水村坐坐船。”
“很好啊,我也想去。”玄微乐意至极,“从来没体验过呢。”
楚盐梅哦了声调转马头,“你们金枝玉叶都这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吗?”
“理应如此。”玄微笑道,“所以我出去的时候一般翻墙,不走大门二门。”
“?”楚盐梅转过头,用见鬼的眼神看身后即使分腿骑在马背上依然风姿婉约的玄微,“翻墙——你?”
“是呀。”玄微笑的有些俏皮,“不然我怎么学这些办案要用的东西呢?”
回想起还在家的时候,自己明面上仍是那个循规蹈矩的闺中典范,只读诗词女诫、只学女红琴瑟;背地里却暗暗翻墙离家,随学验尸破案、悄悄研读医经狱鉴、忆写验尸心得。
对哦!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学的这些东西啊,楚盐梅登时问:“你怎么会学这些东西?跟谁学的?”
“有需要就学咯。”玄微难得小傲娇地说,“你有哥哥带你进提刑司见习,我也有哥哥带我翻墙见识大小奇案呀。”
哈?楚盐梅本还想再问,但一看离江边很近了,又刚好有一艘小船快要划过岸边,忙催马加快过去。
“林伯林伯!”她跳下马大声招呼,“是我!我可以坐你的船吹吹江风嘛?”
船夫喔了一声,把绳子栓在岸边木栏上,“是小梅啊?快上来快上来。”
楚盐梅喊一声好嘞,正要跑过去,忽然想起马背上还有个人,忙回去拉着玄微下马。
“还带了朋友来啊?”船夫林伯擦了把汗,笑呵呵地望着两个女孩子携手上船,“小梅交到朋友啦,甚好,甚好。”
在船上坐稳,楚盐梅松开拉着玄微的手,倒不否认,撇着嘴道:“林伯,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以前没朋友似的。”
林伯朴素的脸笑得慈祥:“非也,只是咱们小梅比较人如其名,像朵梅花,寻常女孩不敢同你做朋友,怕被你比下去。”
玄微听着二人讲话觉得稀奇,问林伯:“老伯,您识字读书么?”
不是她看不起人,是这么个一看就天天在外划船打渔的船夫说话有那么些之乎者也的味道,着实意外。
“算是识几个,读过些吧。”林伯笑着瞧她,“我们水村的,家家户户基本都会识那么些个,念那么几句。姑娘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村出来的秀才举人,是全陶州所有村子里最多的村呢。”
玄微讶异,“原来贵村还是个水上书香之村呀。”
楚盐梅骄傲的一抱胸:“那可不!我哥还是村里出来的第一名呢,当年乡试拿下亚元第九,殿试拿下二甲前列!还文武双全,为官正直清廉——是水村的骄傲呢!”
原来如此。玄微惊奇地点点头,坐在船边吹着江风,眼睛闪闪四处张望。
这就是江南水乡呀。
这是一条比较平和的窄江,应是某条大江的小分支。江岸两边整齐搭建着两排架空底的木屋,紧邻水岸,出门下几个石阶或木梯,就可以打水洗衣做饭。
每家门窗边都贴了写字的红联,字未必十分好看,却可见整齐端正;许多家户支起的小窗里,还传出精神清脆的朗朗读书声。
看来读书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