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考试最简单,往学生面前一站就行了。他没有知识,但有气场。
第二个原因是关键的:给学生考试,能给他带来营业外收入。
周老师明文规定:凡考试不及格者,按所缺分数罚款,一分一元,在考试分数公布之日的第二天放学之前上交,不得有误。王子与庶民同此一理。
交不上钱的,吐一脸口唾沫,暴打一顿,轰出教室。顺便日遍祖宗十八代,最后还要见家长。
当时的农村家庭,绝大多数经济条件不太宽裕,学生娃身上基本没什么零花钱,偶尔罚个一块两块,勉强能对付。
可班上大多数学子,每次只能勉强考到二十几分,隔半个月便要上交三十几块,就不是勉强能对付得了。
那一年,首先是村子里每个角落的铁器东西都被孩子拿去卖掉了,就像回到了几十年前的大炼钢铁时代。
接着是,村子里偷盗之事频繁发生。当年全县最轰动的一个案件是,几个小学二年级的孩子,从后山上牵着一头牛,走过二十里山路,在枫林镇沿街叫卖。
除了工资,周老师每月还可以额外收入几百甚至上千块,他心安理得地用来改善自己的辛苦教书生活。
如果不出意外,他很可能在此地待上很多年。因为他渐渐觉得这种生活也不错,除了课堂上有点苦闷,其它方面一切都好,乡下空气清新,手头上也比绝大多数身边人富足。
而且他在学校基本上一言九鼎,甚至连校长都不敢违背他的意愿。他沉醉于这种感觉。
当然了,那时的周伟良才二十岁出头,还是个单纯的年轻人,把世事想得太过简单了些。
他的教师生涯并没满一年。并非他不想干下去,而是他不敢再干下去了。
因为他发现,山村老师,如果干得不好,其实也是个风险相当高的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