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觉心里也波澜起伏。几个月过去了,骤然听到了吴春来这个名字,让林觉的心再次警觉了起来。在杭州城中的那次和吴春来之间的交锋尚未结束,吴春来提出的要求当初自己也是以缓兵之计拖延了过去。然而,吴春来就在京城,这件事或许又要旧事重提了。眼前这个胡永培跟自己其实没什么瓜葛,但却如此热心的帮助,却又在半路上说出了吴春来的名字,难道说他是吴春来派来跟自己摊牌的?
林觉正想着该如何应对,却听胡永培道:“林解元原来并不认识吴大人,我这可是糊涂了,罢了,不提了,不提了。”
林觉嗯嗯啊啊的含糊应答,心里却颠三倒四的更加不自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这胡永培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正胡思乱想间,胡永培的声音响起。
“御史台到了,林解元,咱们下车吧。”
皇宫大内东华门外,大名鼎鼎的御史台就在此处。看外表,这不过是几排房舍几重院落而已,但这里可是很多人闻风丧胆的地方。大周朝御史台乃大周最高司法机关之一,同审刑院并称‘台院’,大周朝刑审诉讼之事均由台院包办。和审刑院不同的是,御史台的职权更为威重,御史台是专门针对官员进行纠察弹劾,监督,审讯、肃正纲纪的部门。说白了,审刑院负责的是普通百姓和民间的案件审理,而御史台针对的却是朝堂上下的大小官员的作奸犯科的行为,级别更高,权力更重。
御史台的存在,对朝堂上下的官员都是一种监督和威压。无论你是多大的官,总有御史台的官员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一旦有风声传到他们耳朵里,他们可风闻上奏,对你进行弹劾。
这个地方,其实是很多官员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因为不吉利。官员们没有必要是绝对不可能来的,而御史台中又设有大狱,更是连百姓们都不愿涉足的地方。故而,林觉一下车,便感觉到周围一片清冷的气氛,让人生出肃杀之感。
黑色的高高的门楼前,几名衙役站在门口闲聊。胡永培和林觉缓步走近,衙役们停止了交谈,都转头过来看。也许是见识了不少高官在这里的惨状,他们的表情并没有看到官员们应有的敬意,即便是这位身着四品高官服饰的官员走近。
“这位大人,请问有何公干?”一名衙役抱拳问道。
胡永培看了一眼黑洞洞的大门,心里也有些发怵。这里他也是忌讳的。
“你家中丞大人在衙中么?”胡永培问道。
“方中丞么?在后面公房呢,敢问这位大人有何公干?”衙役道。
林觉心中激动,抢上前来道:“烦请通禀方中丞一声,便说他的学生林觉求见。”
那衙役皱眉上下打量了林觉几眼道:“你又是何人?方中丞可不是什么人都随随便便能见的。”
胡永培皱眉喝道:“你这衙役,没听明白么?这一位是林解元,乃方中丞的学生。千里迢迢从杭州来投奔恩师,你却问东问西的。还不快去禀报。”
那衙役这才醒悟过来,忙道:“二位稍候,小人这便去禀报。”
那衙役转身进门禀报,胡永培转身走出门楼下的阴影站在阳光里,他不想站在太近的地方,以免沾惹了晦气。中午回去要好好的洗个澡,自己来过御史台之后必须要洗干净,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林觉并无这么多忌讳,急切的站在门前朝里张望。终于,当门内的小径上走来那个熟悉的高高瘦瘦的身影的时候,林觉激动的挥手大叫起来。声音竟然哽咽了。
“先生,先生,学生林觉在此。”
方敦孺的步子也非常的快,几乎是一路小跑而来。禀报的衙役都不得不跟着提醒:“大人小心,大人慢着些。”他完全不明白,一向稳重威严的中丞大人怎地听到他学生来了便这般着急,跑的都气喘吁吁了。
“是林觉么?是林觉么?”方敦孺叫道。
“先生,是我。”林觉叫道。
方敦孺喘息着来到门口,林觉眼眶湿润的站在台阶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行礼。
“学生林觉,见过恩师。恩师身子一向可好?”林觉道。
方敦孺的眼眶也湿润了,快步上前扶起林觉道:“好,好,你可算来了。可教人担心死了。”
林觉知道方敦孺是什么意思,自己年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