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楼之前,阴影之中已经有了些秋凉阴森之意。台阶门前大片的落叶堆积着,像是很久没有清扫,给人以破落凄清之感。
林觉心想,别苑也有不少仆役小厮在此,居然连落叶都不清理,这些仆役们也太不像话了。是否是因为林伯庸此刻的身份已经不是家主,这些仆役们也都怠慢了起来,这可坚决不能容忍。如果查出来事实真的如此,这些仆役和小厮们是必须要严惩的。虎落平阳被犬欺,仆役们怠慢主人懒散消极是绝对不允许的。
站在落叶堆积的大门前,林觉有些犹豫。之前是鼓足了勇气来的,此刻却又有些怯了。倒不是怕林伯庸给脸色,或者是担心他痛骂自己,而是到了这里,便不由自主的响起林柯死去的那日,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即便林柯的死是咎由自取,但林觉总是觉得心中不畅,总是有些怪怪的感觉。
林觉调整了心情走到虚掩的门前正欲敲门叫人,忽然间听得身后远处柳荫遮蔽之下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林家别苑就在西湖西岸边上,湖水拍岸也不稀奇,事实上站在这里便一直能听到水花轻轻拍打湖岸的声音,但此刻听到的却是剧烈的水花声,绝不是正常的水声。
林觉吓了一跳,忙转头去看。他看到一个头戴斗笠身着粗布衣服的老者正从码头下方缓步而上。那人手中提着两尾青鱼,兀自跳跃扭动不休。那老者也在此时抬起了头来,两人目光对视,都愣在原地。
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林伯庸。他带着斗笠,穿的像个寻常的普通渔夫一般。脚上穿着草鞋,还湿漉漉的粘着泥水。想必是在船舱之中的沾染了仓底的泥水。
“大伯。”林觉惊醒过来,忙下了台阶迎上去。
林伯庸皱着眉头,忽然转身朝湖岸旁走,快步下了石阶。林觉赶到时,欸乃声中,林伯庸上了小船已经划了离岸丈许之地。
“大伯,您这是作甚?”林觉叫道。
“钓了两位青鱼,本自好心情,却被一头白眼狼坏了心情。”林伯庸冷声道,手上不停,小船再离开丈许。
林觉皱眉叫道:“大伯,我知道你现在痛恨我,但永远这么相互不理也不是个办法。您总该让我跟你解释解释。不管怎样,我们都是林家人,总不能永远都不相互不搭理。就算是你不原谅我,咱们也该好好谈一谈,最少也该做个了断才是。”
林伯庸停了手中的桨,沉吟半晌。小船飘在湖水你缓缓的随着波浪荡漾着。忽然间林伯庸挥桨划船,却是朝着岸边划来。
“你上船来,有话我们船上说。”林伯庸用木浆搭在岸边青石上沉声道。
林觉略有些犹豫。林伯庸冷笑道:“怎么?怕我将你推下湖不成?”
林觉不再犹豫,快步下了石阶,纵身一跃,上了小船船尾。坐好之后,伸手向着林伯庸,林伯庸微微一愣,旋即将木浆递给林觉。林觉转过身子背对林伯庸,木浆轻点岸边石头,小船悠然离岸,往湖中荡去。
“大伯,咱们划去哪儿?”林觉侧头问道。
“去那里,那里清静无人,正好说话。”林伯庸指向远处。林觉抬眼看去去,秋阳照耀之下,湖面金光耀眼。远处一片碧绿的荷叶尚未枯败,正努力展现着最后的碧绿,绵延大片湖面直到南岸湖堤之旁。那里确实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穿越大片清波之地,小船慢慢抵达藕叶茂盛之处。或许是便于采莲人穿行之故,茂密的荷叶之间似有人工开辟的水道通向深处。此时已近八月中,荷花花期早已过去,莲蓬采摘季节也已经结束。但水道两侧依旧莲叶如盖亭亭出水而立,西湖湖底肥沃的黑泥滋养出更为茁壮的茎秆和大如华盖的荷叶巨伞。船行其间,颇有遮天蔽日之感。阳光被遮蔽之后,竟有些阴冷森然之意。
终于,小船穿过荷叶之下的水道进入了深处,抵达了一小片数丈方圆的空旷地带。这是采莲人为了方便船只停留而特意留出来的空地。船只可从四面八方密密的水道之中进入藕花深处采摘莲藕,并可将所得汇聚于此处一并运出。但现在这里空无一人,水面上立着几根钉在湖底的木桩,那是供船只系泊之用。小船的到来,立于木桩顶端的几只水鸟受到惊吓,扑棱棱冲天而起,不知踪迹。
“停船吧,有什么话便在这里说吧。”林伯庸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林觉应了一声,将小船停靠在木桩之侧,将绳缆圈套上木桩后转过身来。
林伯庸取下了斗笠,满头花白的头发凌乱不堪,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