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容怔了下。
半晌后,温容按捺住微微颤抖的声音,兀自镇定道:“杨大人太客气了。再怎么说,我也有郡主头衔在身,也是陛下亲封的汝南王妃,杨大人就无需趟这趟浑水了。”wWω.㈤八一㈥0.net
语罢,她顿了顿,朝着杨鸿微微颔首:“杨大人高义,温容拜服。”
杨鸿眼底划过一点震然。
他极少见过这样大事临头还镇定自若的女子,在他的印象之中,女子总是柔弱无助的。
杨鸿倒有些赧然,为自己轻看温容,也怀疑若是自己,是否能像温容一半镇定。
杨鸿垂下眸,低声:“温王妃方是高义,此话鸿愧不敢当。鸿已知宫中秘事,乃是您前去相劝崔尚宫。”
听着这话头,温容微微叹息:“想来,杨鸿大人和崔尚宫私交不错,也为崔尚宫不平。”
“崔尚宫为人勤谨,做事小心,鸿心中叹服,故引为忘年之交。崔尚宫此番出事,鸿有心帮扶却无可奈何,幸亏有您。”杨鸿比之先前,态度诚恳的多了不止一点半点。
温容不免为二人的情谊感动,又莫名的想要发笑,杨鸿先前的态度截然不是如此,如今能低下头来,她也是没想到的。
但温容眼下哪有心情笑,只略略扯了扯唇角:“杨大人谬赞了。近日不太平,杨大人还是早些回吧。”
温容几次三番的下逐客令,虽然态度温和,但杨鸿也看出了,温容是真的不想让人插手此事,便也识趣离去。
府中无人之后,温容叫出了朱雀。
“外间仍是阴雨连绵……王爷还未归来,你去看看,王府那边如何了。”
朱雀领命而去,温容回了书房,捏着眉心,无尽的烦忧。
所幸,半个时辰后,严居池匆匆而归。
他披着蓑衣,带着满身潮热的水汽匆匆来了书房,卸下蓑衣便上前揽住温容,握住她的手急声问道:“外头出了事,穆行月没把你怎么样吧?”
“她自然不会将我怎么样,但是阮思年是势必要背锅的。”温容微微咬牙,“你那边如何?”
严居池眉头紧锁:“安王话里话外都是要我助他起兵,看那样子是打定了主意要造反。依他的意思,滇南水患就是极好的机会,朝廷拨不出钱给滇南,滇南土司如何能善罢甘休?土司手上数十万兵马,辖制滇南一带数以百万计的百姓……”
温容喃喃接话:“安王,是想从滇南借兵?”
严居池眸色沉沉:“楚太后有一族妹,名为楚灵,当年封了义安公主嫁去了滇南,如今乃是滇南土司茂瑟的大妻,楚灵手腕了得,极有本事,在滇南很受尊崇,连茂瑟都时常让楚灵代为处理滇南事务,与朝廷往来,若楚太后真打算借助滇南之力起兵谋反,恐怕不过反掌之间,便能得势。”
温容默不作声,严居池望着她许久,低声道:“你怎么想?”
“这天下从来不过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你我何尝不是天下百姓中人?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真的助了楚太后起兵,你我也不会有善终。”
狡兔死走狗烹,古来为君者莫不如此。
楚太后与安王若谋反成功,看似是安王坐拥天下,但事实上楚太后才是那个真正的“为君者”,温容并不觉得楚太后会有那样的善心慈心,容他们二人一命。
严居池也想到这一步,他沉然道:“我并未给安王答复,事实就是,如今眼下就算是答应了他们,他们也难从宣承煜手里讨到什么好,不光是滇南,可还有北亭虎视眈眈呢。”
温容想起刚刚严居池说的话,不免蹙眉:“说起来,如今虽然不似早几朝强盛,但国库为何会拨不出赈灾的钱?”wWω.㈤八一㈥0.net
说及此,严居池面上露出一点嘲讽。
“大乾官员俸禄微薄,官吏贪污乃是常事,赈灾的钱发下去,户部的人扣一笔,辖管滇南的州总督再扣一笔,总督下面的滇南节度使还扣一笔。滇南土司头上还有知州知府这样的地方官员,他们也要扣一笔,到了滇南百姓头上,根本不剩多少。宣承煜知道这事,如何敢掏钱?他又不能把所有贪污的官员都罢了官,如此朝堂如何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