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吗?”
春浓没料到贺瑶会为他出头,虽然不满却也只能无话可说。
元妄玩味地挑了下眉。
贺小娘子纤细娇弱,明明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却总是护着他……
明知桃花宴上会有人对她不利,却依旧勇敢地想要直面困难,可他堂堂七尺男儿却装病不去,相比起来,他可真懦弱。
既然占了书呆子的身份,对方的未婚妻他总得护一护才成,不至于叫这小娘子在姐妹们面前丢了颜面。
不就是一曲笛子吗?
他学就是。
送走贺瑶主仆,元妄从书房里取来一根玉笛钻研。
只是钻研了片刻,却仍旧钻研不明白。
他把玉笛丢在角落,罢了,干脆明日去城里找个曲乐先生得了。
夜雨潇潇,园林灯火幽微。
贺瑶与春浓走在回廊上,春浓忍不住念叨,“魏家郎君最善音律,如果是他跟姑娘合奏,薛姑娘她们羡慕还来不及,才不敢看您笑话呢!这门婚事何时才能取消呀,奴婢瞧着,那小侯爷一副赖着不走的架势,仗着娃娃亲跑到府上打秋风吃软饭,真叫人厌恶!”
贺瑶抱着琵琶。
小侯爷那等惊才绝艳之人,吹笛子自然不在话下,说不定比魏家郎君更加精通音律,才不会令她丢脸。
关键是她的琵琶……
她的琵琶连狗听了都要摇头,如何拿得出手呢?
她忽然驻足,吩咐道:“你明日去城里,替我寻一位教授曲乐的先生,我这一个月不干别的就专门练《高山流水》,不信练不好!”
次日。
坊市巷弄曲径通幽。
贺瑶抱着琵琶进了一座两进的小宅院,做贼似的朝四周张望,“不会被人发现我偷偷补习吧?”
“姑娘放心,住在这里的东郭先生从前是仙乐坊的乐工,后来年纪大了就买了这一处宅院,专门在家教授学生。”春浓挑了竹帘,“东郭先生已经在楼上等您,奴婢在这里守着,绝不会有人发现您偷偷补课。”
贺瑶放了心,抱着琵琶上了阁楼。
阁楼陈设风雅,地面铺着玉骨竹席,百宝架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乐器,造型做工都十分精致。
内间隐隐传来吹笛声,大约也是来求学的学生。
贺瑶侧耳倾听,虽然不懂音律,却也能听出对方吹得宛如老妪号丧,很是刺耳糟糕。
过了片刻,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从内间出来,正是东郭先生。
简单的寒暄过后,东郭先生正襟危坐,“你先弹一曲我听听。”
贺瑶兴冲冲地弹完一曲《高山流水》,期待道:“我阿姐最善琵琶,我与她同父同母,虽然现在弹得不行,但天赋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先生,我算不算可造之材?”
东郭先生闭着眼睛,眉头紧皱。
贺瑶身子前倾,好奇地揪了揪他的白胡须,“先生?”
东郭先生睁开眼,正儿八经地用绢帕沾了清水洗耳朵。
洗完耳朵,他指了指内间,“本以为里面那位小郎君乃是当世独一无二朽木不可雕的蠢材,没想到小娘子的琵琶竟然比他的笛子还要污人耳朵。听罢二位的琵琶和笛子,老夫的耳朵可以切了下酒了!”
贺瑶:“……”
好家伙,这老先生要不要这么毒舌?
她讪讪,“先生只管好好教我,我定然刻苦勤奋。”
东郭先生教了她最基本的乐谱,又教了一套弹琵琶的指法,便让她在这里好好练习,自个儿出门打酒喝去了。
贺瑶正要重新弹奏一曲,内间又传出笛子声。
听起来呜呜咽咽,像是黄昏时分的老鸦在坟头盘旋嚎叫,令人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更是满心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