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汤宗直接住在周府。
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夜之间,所有的证据都向着自己最先猜测的方向而去,几乎就是被验证了,可这却偏偏最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明日车在行就要去菁山查访漕粮下落了,若是真有发现,那就代表耿璇也脱不了干系,他很有可能是和周洪宗共谋。
但是耿璇也不是一般人,他的身份也是极为敏感,他的父亲虽不曾为官,但他的叔父却非常人,乃是太祖朱元璋手下大将耿炳文。
太祖将老之时,也许是为保大明万年基业,几乎将蓝玉、冯胜、傅友德等开国大将屠杀殆尽,唯独留下这个不善进攻,只善守城的耿炳文。
可朱元璋万万没想到,自己驾崩后,燕王朱棣就发动了靖难,建文帝苦无大将,只能倚重耿炳文,可惜他屡战屡败,根本不是朱棣的对手,但建文帝仁慈,却也没有太过为难于他。
可惜朱棣靖难刚刚上位,耿炳文就遭到郑赐和陈瑛的弹劾,说他私藏皇器,图谋不轨,耿炳文被逼自杀。
有了这层关系,再加上周洪宗二十九奸臣的身份,朱棣若是
“是,大人也早些休息。”车在行帮汤宗褪去外衣,这才离开休息去了。
“今夜发生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夜深人静,汤宗还是难以入眠......
第二天早上,车在行便带锦衣卫前往了菁山,而汤宗则与纪纲、王清源重临停在杭州码头的福船。
“汤大人,昨夜的事情下官已经知晓,周洪宗大逆不道,果真是做下刺驾案的人,下官真是悔不早些告知大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多波折。”王清源道。
汤宗回头看着他,“你也觉得是周洪宗所为?”
王清源愕然,赶忙躬身,“汤大人,一条地道直通周府和馆驿,下官实在想不到其他可能。”
他想了想又道,“汤大人神断,自是非下官可比,是不是发现了其他可疑之处?”
汤宗不语,指了指福船,“王大人,这条福船借来之后你就直接交给了凌晏如?”
“哦,不,先是交给了周洪宗,是他转交给凌晏如的。”
“哦?又是他?”汤宗心里一沉,没有再言。
他迈步上船,直接来到当日放置四面佛贡品的货舱。
“汤大人,咱们昨日刚板四周,所用胶明显比船底光亮,按说隔板与龙骨、船体一同打造,不会出现如此明显的不同。”
他从纪纲手里接过烛火,观察舱底船体,“这船底四周明显有剐蹭的痕迹,而且颜色黄中带白,时间不会太久。”
“那汤大人的意思是......”纪纲问道。
汤宗站起身来,“和馆驿正房的地道一样,歹人是先将这水密隔舱打开,将隔板拆除,这样就拥有了足够的空间,暹罗使团在运河上的那十天,真正的四面佛就在这里,邱老六、王三善他们四个金银匠也藏在这里。”
他说到这里,想到还得有人看守,“也许还有其他人。”
“藏在这里十日?”王清源闻言,觉得不可思议。
“真正的四面佛事先就被放入了这里,而真正被搬入这货舱木箱中的,其实只有石头,这里旁边是暹罗使团近百人居住的嘈杂货舱,上方则是空无一人的舱室,十天的时间,足够他们将射炮虫毒放入四面佛佛头之中,最后悄无声息从这里上去,将木箱中的石头再换成四面佛,等福船返航回来,再将拆去的隔板等物重新装是躲不过重演了,这可不是汤宗想看到的,不过眼前的事实似乎的确就是这样。
“先等等车在行的消息。”汤宗道。
面对纪纲这个皇上心腹,他也不能屡屡为周洪宗一个死人说话,只能如此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