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身后是一队禁军,太师未到谢忱跟前,禁军已经上前将谢忱团团围住。
面对这样的阵仗,谢忱没有害怕反而感觉到前所未有轻松,昌乐长公主的事就是他的一块心病。
他没胆量宣之于口,却又从心底惦念着,总会突然想起来,想想公主和迎接公主的队伍惨死,那些人死后仍被安上罪名不得安生,又想到死去的姜玮,气得牙根直痒痒,死了的人,一了百了,活着的人还得受折磨。
他不敢说话,更不敢死,却又觉得自己着实是贪生怕死。
多亏去了一趟洮州,他得感谢遇到了赵家女郎,也感谢被这女郎骂了一顿,这才能得了机会跪在这里。
当然不是为了弥补他的过失,而是向公主,向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忏悔。
用赵家女郎的话说,往日之罪无从赎,现在能做的只是不再继续错下去。
太师走到谢忱面前,伸出手取走了谢忱手中的状纸。
“谢忱,”太师道,“在洮州的真的是昌乐长公主?”
谢忱挺直脊背,面露坦然:“是。”
太师面沉如水,露出几分威严:“你既然早知晓公主身份,为何不向朝廷禀告?”
谢忱不卑不亢地道:“奸佞把持朝政,微臣便是说,又能有什么好结果?江瑜御史死谏,不也没能换来朝廷查问此事?”
谢忱说到这里,中书省的官员不由地开口道:“谢大人莫要这样说,洮州传出公主的消息之后,太师就命人前去六州问情形,谁知……西北战事告急,又有豫王太妃状告冯家……这里里外外哪个不需要太师拿主意?太师……”
太师伸出手,那官员不敢继续说下去。
但重要的意思已经都提到了,周围的百姓也听得清清楚楚。
谢忱是真不愿意在这时候给太师党这样的机会洗白自己,但赵家女郎说的没错,饭得一口口吃,事得一步步做,眼下最要紧的是拿下冯家。
太师看着谢忱道:“昌乐长公主为了大齐安定,远嫁吐蕃,怎能再让公主身负冤屈?这状纸上所说若属实,当年加害公主之人一个也不得逃脱。”
说完这些,太师向宫中行礼:“圣上得知长公主可能还活着,也想立即迎回长公主。”
谢忱拜倒在地:“圣上英明。”
太师接着道:“在没有查明一切之前,先要将你下狱,你将所做之事,一一禀告清楚,不能再有任何隐瞒。”
谢忱应声:“微臣有罪,但六州百姓无罪,洮州起战事之后,都是百姓们拿出了自家的粮食做军备,村中的汉子,都登上城门御敌,他们付出良多,还请太师庇护他们。”
太师点头:“都是大齐的百姓,又做了这么多善举,朝廷查证后自会嘉奖。”
谢忱整个人都松懈下来,脸上甚至露出了笑容,然后他站起身,随禁军一同前往府衙。
等到谢忱等人走后,太师才拿着状纸走入宫门,一路来到值房。
值房内候着几个中书省的官员,见到太师立即起身行礼,等到太师坐上主位,才有人开口道:“太师,咱们就认同了洮州那位是昌乐长公主?”
之前他们压着长公主的事不发一言,就是没能下定决心,是否要迎公主还朝,现在接了谢忱的状纸,就等于是承认了公主的身份。
坊间是流言蜚语散布的快,就算太师说等到查明一切再迎公主,在百姓嘴里,谢忱说的那些话,就是真的了。
昌乐长公主被人陷害,藏在洮州寨子里避祸种种,天亮之前城内大半人都能知晓。
太师端起一杯茶来喝:“我也没想到冯奉知会败的这么快。”
冯奉知败了,让吐蕃踏破了洮州,一举向东入侵,各州府是有兵马在,但短时间恐怕很难聚集太多人手,更何况冯家为了兵权压制大齐将领,眼下一算计,竟然找不到一个能稳住整个大局之人。
番人入侵,大齐数万大军被葬送,军中士气可想而知,想要重新让将士振奋精神,需要一个人站出来。
皇上年纪尚小,太师必须稳住内政不能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