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他可是副主考,他愿意给刘培俊面子,但对方办事似乎有点不讲究啊。
刘培俊闻言,面色有那么一瞬拉了下来,不过随即便恢复了平常,两人本就说好了的,首场七道由他来出,贾瑛这会儿突然提起这档子,分明就是落他刘某人的脸面。
但贾瑛既然当着众人的面点出了此事,就不是话里所谓的“可惜”那么简单了,分明就是暗指重拟考题。
刘培俊尽管心中不快,但还是不敢回绝了贾瑛,对方此次回京一趟,官威愈发深重了,只能堆着笑脸说道:“是本官疏忽了,倒忘了这茬儿,贾大人身为此次乡试副主考,又是专治春秋,考题中若没有春秋一题,倒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如这样,派人去通知一声掌卷管,若考题尚未发放,还是收回重新拟定再行掌卷不迟。”
乡试的首场试一共三日,时间方面足够充裕,一般考官放题也都是估摸着考生的四书义答的差不多了,才会公布五经义,是以临时召回更改也不是什么违制的事情。
“这不大好吧。”贾瑛面露犹豫。
刘培俊心中暗骂一声,脸上却笑着说道:“无妨,你我同为主考,这拟题本就该你我双方商议而定,召回重拟就是了。”
号房群落的过道内。
掌卷官已经将先前拟好的五经题贴榜公示,只待一声锣响后,科道兵就掌着试题自各号舍前经过,以让考生看清考题。有号舍离的近的考生,已经看清了四道五经题的题目,有心中暗喜的,也有面带忧愁的,其中以昃字二号的考生目光在扫过考题时,脸色顿时一垮,同时也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
难道副主考换人了?
原本想要打听到今次主考的官员是谁,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种消息,通常只能在那些官宦子弟之间流传,寒门学子想要提前有所准备当然就千难万难了。
昃字二号的考生当然不算是寒门,他家世代书香,一门三代进士,从他的曾祖开始,就执掌翰林院国史馆,添为总裁官,他的祖父同样子承父志,直到他父亲这一代,才刚选了庶吉士,便因其祖父将先帝朝废太子、义忠案记录进了乾史中,因此触怒了宣隆帝,一旨诏下,罢官拿狱,他的父亲也因此受了牵连。及至新帝登基,也未有起复的势头。
直到他祖父老死狱中,他的父亲才得以被释放归乡,只是没过二年也就郁郁而终了,夏家至此一蹶不振,成为败落的士族。
不过门楣倒了,架子还在,夏家在山东也算是名声在外,夏守言的自小书香门第的见识人脉自然不是寻常寒门可比,山东地界儿上大凡有名有姓的官员,他基本都认识。
那日大明湖畔,他偶然遇到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青年人,花了十两银子在他这里订下了一副画作,原以为是哪家的贵公子,可等他远远看到湖中小洲上几个熟悉的身影时,才明白自己想差了。主考官是谁虽然难打听,但同考官和场官确实不难知晓。
再与同年的一番打探之下,才知那位比他大不了几岁的青年,便是当朝的靖宁伯,嘉德己亥恩科的探花郎,有传闻为此次山东乡试的副主考。
等到北方传来辽东兵变,靖宁伯贾瑛奉旨率备倭兵北上平叛的消息一出后,山东的士子门也算是彻底知晓了这位的身份。
有人细心留意之下,将这位过往科考的种种扒了出来,因为是头回主持乡试,自然也难言什么风格,士子们最关心的还是这位五经治的春秋。
夏守言同样也是其中之一,他家是史官传家,写史的哪有不读春秋的,到了他爷爷这里,家传专治春秋,旁的一概不入眼。
背负振兴家门重担的夏守言,还因此而窃喜,可等考题出来的一刻,他整个人都蒙了。
“唉,只怕得三年后再来了。”
除了春秋,别的经义他一概不擅长。
正当他长叹短嘘得失之际,却见正打算敲下锣锤的官员忽然停了下来,然后便见一名官员捧着一沓题纸匆匆跑了过来,接着掌卷官便开始下令撤换考题,将内帘新拟出来的经义题糊封遮盖于最先的考题之上。
有附近号舍的考生看清新拟的考题后,面色一变,叫嚷着道:“大人,明明已经公布,怎么突然就换题了?这不公平。”
巡视官闻声赶到,喝斥道:“